周恆眉目飛揚,半點沒有應對敵人的緊張,“竟惹得出家人來殺你,你的本事真是不小啊!”

屬於樹木的清香隨著夜風樸面,灼華斜了他一眼,淺笑道:“表哥去寺裡,難倒真的只是為了上香麼!”

若說有時間,兩人難道不應該先來拜見老太太麼?

周恆嘖嘖了兩聲,似乎覺得她挺有趣:“你查到了什麼?”

“秘信,暗語。”灼華看了慈恩一眼,簡單敘述,望向徐悅,“可壞了世子爺的事?”

月華從枝影間落下,影影綽綽的落在徐悅的面上,溫潤而清斂,似泉水潺潺:“這樣也好。”

陛下收到北燕鎮皇撫司分為所查探的訊息,隱約見發現有北燕的官員、商人與北遼人有所聯絡,他來北燕任職不過幌子,實則陛下命他來察查事實。

哪曉得叫這小妹妹給攪了一通,提前將奸細暴露了出來,不過也好,縮手縮腳的查,這封密信他們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查得出來。

灼華對慈恩一攤手,彷彿無奈道:“大師你看,現在都曉得了,不該只認準我一個人殺吧!”

慈恩挑眉大笑。

徐悅搖頭失笑。

周恒大喊:“你這丫頭,我們可是救了你的命!”

“反正你們遲早會查到的,被追殺也是早晚而已,這可是國家大事了,怎好算救我呢!”灼華端茶自飲,說得頗有幾分厚臉皮,忽的她轉臉對慈恩道:“北遼是在計劃突襲北燕是麼?”

慈恩濃眉及不可查的一皺,“你怎麼知道?你破解了我的秘信?”

灼華薄笑如冰面的光線,“其實我並不知道。”

不過,若真是如此,北遼選的時機可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了。

北燕即將大災,內裡先自己亂了起來,他們再出手,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啊!

瞧瞧前世裡,北燕被屠殺的多慘啊!

徐悅與周恆對視一眼,有驚有喜也有好笑。

慈恩握著刀柄的手一緊,然後又朗朗笑開,“小施主自來聰慧。”

灼華腦海裡仔細搜尋著有關草原部落的資訊,心中盤桓串連,尋早其中的可能性。

半響後她緩聲道:“五年前大周與北遼一戰,北遼慘敗,不久後北遼發生了內戰,兵馬大元帥耶律宏的大公子在內亂中失蹤,各世家也都損失慘重。可這幾年來我觀北遼的世家發展,凡事當年反對耶律恆重當政的,紛紛敗落,耶律家在失去大公子後實力大增,卻……”

“遲遲不選世子。”

慈恩聽到此處嘴角微勾,頗有幾分冷傲。

灼華澹笑似月下空明靜水,從容自若,“北遼的皇帝如同虛設,我就想著,或許那場內亂壓根就不是內亂,不過是耶律家在清洗政敵,順便,迷惑大周的煙霧而已。”

“是麼,耶律梁雲?”

對此,徐悅的反應不可謂不震驚了!

大和尚沒說話,只是揚眉笑了笑,徹骨的生冷,抬手示意灼華繼續說下去。

“當初死於內亂的世家子女不少,我猜,如耶律公子一般其實大都還活著,這些人或潛進大周,或潛進別部,或離間或挑撥……”話音一轉,那雙蓄了歲月匆匆的淺眸中有利劍破空而去,直視了慈恩道:“陛下身邊,也有你們北遼的人吧?”

慈恩面色依舊,可灼華還是察覺到他一瞬間的瞳孔收縮,輕輕一笑,“你看,我又猜對了。”

手中玉杯的溫度漸漸涼下,“你們想從北燕開啟缺口,是因為,讓大周皇帝來北燕狩獵也是你們算計內的一環,你們挑撥著草原部落不斷挑釁大周邊境,為的就是讓大周皇帝來北燕,以震國威,你們……想擒王以威脅朝廷,是麼?”

可惜的是,前世裡大災爆發的突然,也太早,皇帝未能成行。

耶律梁雲一口飲盡了茶,厲鷹的神色尖銳如冰杵:“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北遼人的?”

“你在河邊洗臉時的動作,還有你的眼神。北燕草場林子多,狼群也多,但警惕行尤不及草原人。”灼華道,“其實我不確定你是北遼還是別部的人,直到方才。”

耶律梁雲眯起眼,驚覺方才她那一詐,自己竟暴露了這許多。

他幽深的眸子在朦朧月色裡伴著沙沙的落葉迴旋有凌厲的殺意,“小施主知道了那麼多,就不怕我殺你滅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