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側身挨著老太太,在屋裡尋了尋,就只有她們三人,“長天她們呢?”

“在外頭跪著。”陳媽媽板著臉道,“叫她來伺候姑娘的,卻還是叫姑娘受了這樣重的傷,這樣不盡責,若不是在寺裡,就該一通板子賞了,罰她去做雜役。”

她“噯”了一聲,忙直了身子去拉著陳媽媽的手:“可別呀,又不是她們的錯,是我自己魯莽才致受傷,您看我這不是好著呢麼,媽媽快些叫她們起來吧,這夏日裡的,衣衫單薄,可別跪傷了,好媽媽你快去吧,你捨得罰自己女兒,我可捨不得她們受苦的,罰壞了可就沒人伺候我了呢!”

陳媽媽聽著心裡舒坦的跟個什麼似的,直想著女兒跟著這樣的主子真福氣了。

老臉一笑,道:“這不是還有我這老婆子伺候著姑娘麼!”

“那可不成,媽媽可是老太太的左右手,咱們老太太可離不了媽媽呢!”灼華趴臥在老太太的膝頭上,又催著陳媽媽去把人喊進來,轉臉又問道,“祖母怎麼來?”

陳媽媽笑呵呵的出去叫了三個丫頭進來。

三個人進了屋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老太太板著臉,不搭理她,手卻是小心著搭著她的腰。

“祖母祖母,我的老祖宗,您理理我呀!”灼華捏著老太太的袖子一角,搖啊搖啊,小女孩的撒著嬌,嘴裡不住的討饒,“老祖宗,孫女兒錯了,真的知錯了,您彆氣了,不然您打我出出氣也成,可別不理我呀!”

見老太太還氣著,灼華眯了眯眼,拿出了殺手鐧,“哎喲哎喲”的開始喊疼。

老太太曉得她作怪,卻還是板不住了,又不能真揍她小屁股出氣,只恨恨的罵道:“練了幾回的鞭子,還當自己無敵了,也敢去和那狼群鬥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不是……”

說著有溼了眼,想起昨夜裡聽著孫女兒受傷,簡直嚇沒了她半條命,“不是在剜我的心嘛!”

見老太太為著她的傷這樣心疼又傷心的,灼華心裡也不好受,忙不迭的坐起來,這回是真扯痛了傷口,倒是不敢喊痛了,摟著老太太的脖子一個勁兒的蹭著,滿嘴甜言蜜語的哄著。

“祖母祖母,我以後會當心的,定不叫祖母擔憂,定定是不敢再出任何紕漏的,孫女兒還想著,將來叫老祖宗給我的孩兒相看媳婦的呢!哪裡敢這樣舍了老太太自己個走呀!”

“你個不要臉的猴兒,姑娘家的倒是什麼都敢說呢!”老太太捧著她的臉,一頓不客氣的揉搓,“你的孩兒自有你的夫君和公婆打算,我個外家的婆子哪有伸手去管曾外孫的道理!”

灼華眸中的笑意若星子閃爍的燦燦影兒,“怎就管不得了,我便給老太太管著,我的孩兒也給老太太管著,不聽話,老太太就使勁兒的揉搓他們,叫他們曉得老祖宗的利害!”

老太太是個肅性子,偏偏把她擱在心頭上,還就愛聽灼華的胡言亂語的甜言蜜語,每每聽著心頭都熨帖的跟化了蜜似的。

老太太小心的撫著灼華的背,只覺著手心裡絲絲粘膩,一下愣住。

抬手一看,竟是好一片血色。

長天幾人嚇了一跳,忙不迭上前扶著灼華又小心躺好,揭開中衣一看,可不是幾處又開裂了,她已經疼的滿身滿臉的汗。

氣的老太太指著她的笑臉一通的罵,“笑,還笑的出來,你給我老實的躺著,再扯壞了傷口,仔細我現在就揍你一頓!”

“藥呢!趕緊擦藥,熬著的湯藥呢?怎的還不來!”

“一個一個的懶怠,回頭非都打發出去不可!”

“都愣著做什麼,趕緊給姑娘上藥啊!”

陳媽媽緊著出去看湯藥。

聽風忙著去催熱水。

長天和倚樓搭著手趕緊處理傷口。

老太太在屋裡頭急的直打轉。

外頭看護的婆子們垂著腦袋,大氣不敢喘一下,心中直恨二姑娘惹事連累三姑娘受傷。

一通的雞飛狗跳,傷口止住了血,又擦了身子換上了乾淨衣裳,這才停歇下來。

“我想坐起來。”

“不成!”

“可是我餓了,昨夜都沒能吃上一口呢,光在灌湯藥了。”

老太太拿著眼瞪她,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又扶著她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