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為討好他,如今竟因為這一手鞭子,才讓她發洩心中悲憤、才能讓她靜下心來,輪迴的諷刺!

廊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伺候的丫鬟都在門外候著了,卯初了。

大丫鬟秋水、長天輕輕推門進來,見她已經起了,端著熱水帕子進來,看到她光著腳丫子站在地上,嚇了一跳,忙拿了鞋子蹲下來,握著她的腳給她穿上。

“姑娘太胡鬧了些,這傷風才好,怎麼能光腳站在地上,沒得又要受涼吃苦頭了。”秋水皺著眉說著,手上不停。替她套上了鞋襪,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神情很是不贊同。

扶著灼華在妝臺前的錦杌上坐好,長天伺候她漱了口,又絞了帕子給她淨面,介面道:“姑娘年紀小呢,可不敢這樣怠慢自己的身體。”

“前年的那場大病多嚇人,幸虧老天垂憐姑娘才能好起來了,即便如此,這兩年來傷風感冒的也不少,合該好好養著才是。”

灼華笑吟吟的看著她們兩個絮絮叨叨,一點也不惱。

秋水、長天是她的大丫鬟,自來屋裡貼身伺候的只有四個大丫鬟,旁的人,她不愛叫接近自己的貼身之事。

秋水的老子是京城定國公府裡負責採買的管事,娘是國公府廚房裡的管事媽媽的。

長天的娘是祖母身邊得臉媽媽,老子管著府裡的幾個莊子和鋪子。

兩人是家生奴才,父親親自給她選的,自小便跟著她。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蘇氏沒少收買她院子裡的人,卻唯獨不敢動這兩個人。

因為兩人父母在沈家是有些臉面的,若是收買不成,也不能隨意按了罪名發賣出去,搞不好還會讓她在父親和祖母的面前,落下個安插眼線、監視主子的罪名。

就因如此,才讓她身邊還有乾淨的人可用。

秋水沉穩,長天跳脫,都十分機靈忠心,前世兩個人陪著她走過了無數艱難的日夜,她們為她擋過暗箭,為她引過追兵,最後,在白鳳儀闖椒房殿的那日,為護她死在屠刀下。

她曾許諾,等萬事大定,必要為她們尋一戶好人家,叫她們此生無憂。

卻終究成了空。

見灼華那樣一瞬不瞬盯著她們兩個,長天疑惑的摸摸臉,問道:“姑娘怎的這樣看著奴婢?”

灼華眨眨眼,微微一笑:“覺得你們今日格外的好看。”

前世來不及的,那麼,這一世補償給她們吧!

秋水愣了一下,奇怪的打量著灼華,“奴婢們不是每天都這樣嗎?”

不過她到是覺得姑娘每日都在變,也說不出來哪裡便了,就是覺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秋水手巧,說著話,手下已經給她梳好髮髻,露出沈灼華曲線優美的頸項,簪上兩朵拇指面大小的素色絹絲茉莉,戴上一對白玉耳墜,簡單大方,最後再在她胸前別上一塊手掌大小的粗麻布,符合孝中閨閣的打扮。

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五官還未完全張開,卻也已經十分清麗,她記得那時候李彧總是撫著她的臉誇讚她的美貌,訴說對她的情意,那一臉深情的樣子,如今想來,他裝的也挺辛苦的吧。

秋水見她嘴角揚起的一抹譏諷,以為她不滿意今日的打扮,有些忐忑的看著她,“姑娘不喜歡?”

灼華笑了笑,“沒有,很好。”

秋水、長天帶著兩個小丫鬟正要出去,迎面進來一穿著體面的中年婦人,丫頭們見了她,立馬規規矩矩的行禮,喚她一聲宋嬤嬤。

灼華側臉看過去,她著一件紫色繡摻金線繡菊花的褙子,面容普通,卻是儀態端正,目光精銳,不怒也帶三分威嚴,那是她的教習嬤嬤也是她的管家嬤嬤。

前世裡,因為幾次提醒她不要太輕易輕信蘇氏,而叫蘇氏早早打發回了老家。

宋嬤嬤目光觸及灼華時,立馬柔和起來,她滿意的欣賞著少女,笑言:“阿寧長的好,稍作裝飾即可。”

沈灼華,乳名阿寧。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的名字太熱烈了,怕她受不住,母親為她取阿寧二字,只盼她一世安寧。

“好看嗎?”灼華站起身來,在宋嬤嬤面前轉了一圈。

一襲月白底色以銀線繡合歡花的廣袖留仙裙,細腰輕束,盈盈一握,她本面目秀美,小小的臉蛋,一雙大眼眸色淺淺,微微一眯竟是一番獨特的慵懶韻味。

一陣風進來,廣袖翻飛,衣襬飄飄,耳墜搖曳,唇瓣飽滿嫣紅,嘴角一勾,幾分嬌俏,幾分慵懶,竟是如畫一般的顏色。

宋嬤嬤不住的點頭,滿臉的寵愛,“自然好看。”

她本是宮中正五品的女官,伺候著皇貴太妃,貴人歿了她便出了宮,只是家人早在災荒中死去,她也過了嫁娶的年紀,站在宮門口一時不知這天大地大該去往何處。

這時候清瀾郡主在她面前停下,問她願不願意留在國公府做灼華的教養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