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烈血沉默了幾秒鐘。

“為什麼這樣做?憑你的本事你不必吃這碗飯的!”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媽沒錢治病死在醫院的床上。”

龍烈血沉默了。

“你媽她有一個好兒子!”

對面那個人的眼睛裡像有什麼東西在滾動。

“剛才你沒有主動攻擊過我,有機會你也沒跑,你始終在護著這個人渣,我必須殺死他,但我不想殺你,你走吧!”龍烈血沉聲對他說。

對面那個人第一次笑了笑。那笑容中有太多的東西,龍烈血沒有辦法完全理解。

“我必須在他死前先死,你明白嗎?”

龍烈血沉默,然後點了點頭。

對面那個人帶起一股風撲了過來,三米的距離只相當於一個跨步,他的雙手扣向龍烈血的雙肩,龍烈血低肘、沉肩、雙手變抓,由下往上扣向他的肘關節,看到龍烈血如此,他的雙手由前伸變為交叉,目標也由龍烈血的雙肩變為龍烈血的咽喉——“雙槍鎖喉”,由一套“小擒拿手”演化過來的ZH國部隊裡偵察兵近身格鬥、擒敵套路中的看家絕技之一。在他使出這一招的時候,龍烈血已經知道他原來的身份了。在心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龍烈血不退反進,龍烈血知道,如果後退的話,那麼迎接自己的,將是一記兇猛的鏟腿,這招鏟腿的力道,龍烈血知道,一個合格偵察兵的標準是可以在起腿的時候,憑藉腿上的力道直接扯斷一根拴在腿上的5.0的鐵線。

龍烈血身子錯前一步,雙手化爪為拳,雙臂直樹胸前往外一格,那個人的雙爪便被彈了開去。龍烈血的這一格,出自與上面“雙槍鎖喉”的同一個套路,這招有個名字叫“鐵樹開花”。

那個人看到龍烈血的這一格,眼睛猛的放亮,一聲低吼,抬腿就是一膝頂。

龍烈血格開了他的手,馬上抬腿,“嘭”兩人來了一記毫無花巧的膝頂。龍烈血沒動,那個人卻被撞得往後退了四步,龍烈血一記鞭腿掃了過去……

龍烈血和那個人,在用同樣的套路,同樣的招式在對抗。

不過對抗總有結束,不到兩分鐘,兩人定住了,龍烈血的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的拳頭,龍烈血的右手的拳頭則被他的左手握住了,說是兩人定住,其實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龍烈血被那個人握住的拳頭五指一彈,那個人的整條手臂就像觸電了一樣被彈了出去,在他的手臂被彈開了的瞬間,龍烈血化拳為爪的右手已經搭上了他的咽喉。那個人表現很平靜,他的手已放棄了掙扎,自然的垂了下來。

“謝謝你,已經很久沒有完整的和人練過一趟了。”那個人眼中的目光,穿透了這裡,彷彿回到了從前。

“你現在依然可以選擇!看得出來,你和他們不是一種人,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不在這裡出現,你就可以走。你對小胖他們兩個手下留情了,這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

“從我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從我選擇背棄過去,背棄信仰的時候,我就在等待著今天!你知道嗎,當我檢查你殺死的那兩條狗的屍體時,看到那兩條狗全身的骨頭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我就知道我等到了,我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只要我把他們叫醒,那麼所有的一切在今晚都會結束!” 那個人慘笑了一下, 眼裡有深深的無奈。

“你叫什麼名字?想不到我臨死的時候還可以見到一個像你這樣,能把掌指上的功夫練到‘彈指驚雷’這種境界的人,以前在部隊聽我們教官說有這種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在吹牛呢,這下,等我見到教官的時候就可以和他好好吹吹了!”

“龍烈血!”

“在偷看的那個小子是剛來的,算是我的半個徒弟吧,入錯了夥,挺後悔的,人還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很知道分寸!”

龍烈血掃了左邊某個通風口一眼,點了點頭,在通風口偷看的那個人他剛才就發現了,應該是對方留在外面放哨的偷偷跑過來看這裡發生些什麼事,他不怕偷看的人逃跑,如果那個人離開通風口要逃跑的話,他有把握在一分鐘內結束這裡的一切並讓那個人變成一具屍體。

那個人看到龍烈血點頭,似乎像放下了一件心事一樣,轉過頭去對著左邊的通風口大吼道:“臭小子,還看什麼看,我和他說的你都聽見了,還不快走,能教你的只有那麼多了,以後全都靠你自己了,不要想著給我報仇,我和他之間沒有仇,我這是求仁得仁,最後再對你說一句話,不管做什麼,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個人說完,轉過頭來,平靜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龍烈血看著他平靜的醬紫色的臉,心裡一陣翻騰,但這一切已經不能改變了,心裡輕輕的嘆了口氣,握著那人咽喉的手指一緊,在他用力的瞬間,他聽到了外面通風口處那人一聲低沉的嗚咽,龍烈血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把他輕輕的放下。

再看向那個“花哥”,那個平時以“碎人”為樂的“花哥”,此刻,褲襠溼了一片,在一旁瑟瑟發抖,凡是平時殘忍好殺的那一類人,當死神把鐮刀架到他們脖子上來的時候,他們比普通人來得還要懦弱與可憐。大多數這樣的人,好殺與殘忍並不是因為他們勇敢,恰恰相反的是,因為他們的懦弱,他們害怕一切對他們有威脅的人,他們害怕人們有威脅到他們的想法,因此他們用以強凌弱的殺戮來消除威脅、清除異己,他們用赤裸裸的殘忍的手段來使人們害怕和退卻。這一切,只因為他們害怕,他們害怕全世界與自己不同的東西,所以他們要毀滅。當有強者出現在他們面前時,當他們發現自己那一套對強者不管用時,他們會拿出比妓女還低賤的嘴臉,用比奴隸更下賤的地位去迎合強者。所以面對他們,只有兩種選擇,毀滅或是被毀滅。

龍烈血甚至已經懶得用手去殺死他了,因為那樣無疑抬高了他的身價,就在“花哥”以為龍烈血轉過身子是要放過他而欣喜若狂時,龍烈血動了動腳,就像踩死一隻螞蟻般,把地上一隻捏著刀的斷手向後踢了過去,那隻斷手握著一把刀,插入了“花哥”的胸膛,龍烈血沒有再看過那個“花哥”一眼。

第二次拍醒天河,天河沒有再暈過去了,只是臉色白的可怕,在天河看向龍烈血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小胖、瘦猴剛才在地上的時候,因為他們離那些人的距離不遠,因此他們的牛仔衣已經被會聚在地上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把他們背出了那個汽修廠,再把他們的衣服和那兩隻死狗扔進了平房倉庫,鑿開了兩桶汽油,一根火柴在黑夜中劃出一道弧線飛了出去,所有的罪惡,所有的醜陋,所有的骯髒,都在審判的火焰中呻吟。

一個少年,在黑夜裡,從焚燒一切罪惡的火焰中走了出來,在他身後,烈焰熊熊。

《外篇之——兄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