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知道,齊祖鑫才是她更好的選擇,那可是靖安所有女孩的男神啊,跟他比起來我確實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屌絲。”陳以賀低著頭,陵七看著他明暗交錯的臉,敏銳的感官讓她沒來由地心裡一酸。

“可我真的挺喜歡她的啊,我難過的其實不是她有男朋友了,我早就想過這個局面了。只是我莫名覺得心底空了一大塊,很難補上了。”陳以賀抬起頭平靜地說著。

他那些為了黎南沅而發生的幼稚行為,那個把“黎南沅”三個字在草稿本里一遍又一遍寫下的執著模樣,那個偷偷改掉了黎南沅不好的地理成績,然後被班主任罰站了一天的傻小子,那個淌過大雨就想著給她帶份晚餐的狼狽身影……他做的其實真的不算少,只是不曾告訴過她半分。說難聽點,就算是條舔狗,那陳以賀也應該是她最深情最努力最盡職盡責的舔狗了,可他還是沒逃過舔狗的大多數結局。

陵七沉默地聽著陳以賀的訴說,或者說他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語,這是陳以賀第一次和她說這麼多話,她發現眼前這個總是嘻嘻哈哈,滿口髒話的男孩,心裡住著一個敏感,自卑,且熱衷於幻想的小孩子。

“算了不說了,喝酒,喝酒。”陳以賀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又撐起了一個僵硬的笑臉,伸手拿起了那瓶梅酒,一點一點地擰著那個金屬瓶蓋。

“咔啦”一聲,一股屬於梅子的清香從酒瓶中迸發而出,帶著沁人心脾的甜味和引人生津的酸澀氣息,在這個昏沉的夜晚,讓兩人突然地精神一振,陵七秀美的眸子裡晶晶亮亮的,不經意咽口水的樣子像一隻饞嘴的可愛小貓。

倒是陳以賀抓著酒瓶犯了難,他本來打算自己乾了這一瓶,就沒帶杯子啥的出來,沒想到在遇到了陵七。

看著陵七期待的模樣,他也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喝他的口水。

陳以賀抓了抓頭,突然看到了一旁的體育室,他把酒一放,神秘地對陵七說了聲“等我一下”。說完他就從觀眾席上小跑到體育室門口,擺弄了一會兒門鎖,發現值班的體育老師把門鎖得特別嚴實。

他嘆了口氣,用手地捋了捋衣服袖子,後退了幾步,猛地朝旁邊的牆衝去,三步作兩步,噔噔兩腳在牆上留下了兩個碩大的黑腳印,整個人像一隻猴掛到了旁邊高高的窗戶上,身子像蛆一樣蠕動著向上爬去,動作熟練得讓人很難不把另外那幾個明顯的黑腳印和他聯絡起來。

不一會兒,陳以賀就進到了體育室,藉著對這裡的熟悉,他摸黑到茶几桌旁,伸出手一通亂摸,抓到了塑膠杯子的包裝袋。

他隨手抓出了幾個杯子揣進口袋裡,然後踩著體育老師最常坐著玩手機的那張沙發,如法炮製地爬了出去,他那興沖沖的模樣,像一隻打贏了種族戰爭的大馬猴,一路蹦跳著回到了陵七旁邊,猴急的拿出了兩個塑膠杯子,倒了一大半杯子的梅酒,先給陵七遞了過去。

陵七看了看他那張大大的笑臉,頭髮上還掛著幾張發灰的蛛網,不由得輕聲笑了笑,小心地把那杯梅酒接了過來,心裡泛著一股奇異的感覺。

“快嚐嚐,這酒我奶奶平時可愛喝了。”陳以賀一邊催促著陵七一邊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大口。

酒液剛入口的時候,果實的甜香頓時佔據了整個口腔,混合著白酒的清冽和青梅的微微酸澀,柔和得像四月底的微風,輕輕拂面,善解人意地解去了那絲春季夜裡的悶燥。

酒液隨著喉嚨帶著微微的辣意,一點點地將半個身子變得暖和,返上口腔的是酸澀的甘和那股屬於酒精的氣味。陵七吧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她從來沒喝過這麼清甜的酒,在她的印象裡,陵聞閒手裡的酒只有一股刺鼻的氣味,帶著燒痛喉嚨的辣意,她喝過一次就再也不敢碰了,本來這次陪陳以賀喝酒,她都已經做好喉嚨被辣的準備了。

反倒是旁邊的陳以賀第一次喝酒,猴急猴急的灌了一大口,把酒當礦泉水喝,大量的梅酒帶給他的只有強烈的酸澀感,他直接就變了臉色,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縫兒,但又不好意思在陵七面前把酒給吐出來,硬是苦著一張彷彿便秘的臉,吞吞吐吐地把酒一點點地嚥了下去。

“哈哈哈哈,你的樣子好搞笑啊。”,目睹了陳以賀咽酒全過程的陵七捂著嘴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

陳以賀用力地揉著發軟的腮幫子,翻了翻白眼,擺出一副惡狠狠地說道:“笑個屁,再笑不給你喝了。”

“好好好,我不哈哈…笑了。”陵七憋著笑意說道,低著頭慢慢地喝著手裡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