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其左右無人後,張天海才開口說道:“師座,卑職斗膽問師座一句,您對九國公約會議的前景如何?”

聞言,宋希濂瞳孔微縮,兩眼緊盯著張天海,問道:“你想說什麼?”

“師座,恕卑職直言,九國公約會議前景恐怕極不明朗,師座應電告校長下令部隊做好撤退的準備。”張天海臉不改色道,神色堅定。

聽著張天海的話,宋希濂臉上陰晴不定,甚至看向前者的眼睛裡還暴露出了一絲殺機。

良久,宋希濂終於開口說話了:“張玉麟,若不是你是一直跟在我身後打戰,也在此次淞滬戰役中屢立戰功,否則我真會以為你是個漢奸。”

宋希濂的話雖不多,但卻重若千鈞,像一道雷鳴般炸響在張天海的腦海裡。

張天海臉色微微煞白,問道:“師座何出此言?”

看著張天海臉上的變化,宋希濂輕嘆一聲:“罷了,你也是跟了德丞多年的人了,也是自己人了。可我卻想不明白,你堂堂一個黃埔學生出身,為何會犯若此低階的錯誤?”

“錯誤?”不是張天海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是他真的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

“對。你是一個很純粹的軍人,政治覺悟太低了。我且問你一句,假如我向校長髮了這份電報,我會是何境地?”宋希濂反問了一句張天海。

張天海想了一番,話到口中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不想說,我替你說吧!校長會認為吾等怯戰,先不說會不會免職的問題吧。再說了,我作為國民警衛軍系統出身的將領,若是發了這封電報,前線官兵會怎麼看。呵,你們中央軍嫡系的都開始跑了,那些地方軍會打算做什麼,你明白嗎?!”宋希濂厲聲說道。

張天海輕輕低下了腦袋,卻也沒說話,因為他知道宋希濂的言外之意是什麼,如果地方軍跑了,那可是真的會提前演變成大潰敗的啊……

緊接著,宋希濂冷笑了一聲,說道:“呵呵。也許你會認為是我宋某人怕死,才這麼說。我告訴你,我宋希濂也是黃埔出身,黃埔精神流淌在我的血液中從未逝去。只是犧牲,也要犧牲在值得的地方,萬一因我一己之言而導致前線戰況愈下,我宋某人那就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成為千古罪人的下場很簡單,那就是就地槍決,算沒有就地槍決,政治生命也算是完成了,就像是後來的方先覺一般,就算是回到國軍還活著,可是政治前途還在嗎?他可是忍辱負重遭受了不少地唾罵啊……

“那……師座,大局咱們左右不了,可是咱們三十六師總該做好些準備吧?不然萬一撤退命令倉促而下,咱們三十六師可是會遭受不該遭受的損失啊……”張天海仍是有些心有不甘,他想做一些事情。

“這個準備是要做,但是不能下命令。不然我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宋希濂目光深邃,看向了遠方。

“那依師座的意思是?”張天海詢問了一句。

“這個訊息需要我私下打個招呼,不能明令。回去之後,你私下跟胡家驥說一聲,讓其在十一月三日開始隨時做好撤退準備,就隱晦地說一下是我的意思就好了。”宋希濂輕輕說道。

“是,師座!”張天海應聲道,心中卻是對宋希濂佩服不已:不愧是老蔣的得意門生,能得老蔣如此器重將麾下的精銳部隊交到他手上還會如此放心,無論是人情練達程度還是政治嗅覺都不是一般地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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