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救人的是先擱著

話說林健雄上船後一路順流而下出了長江三峽，心情顛蕩起伏，只想著回鏢局怎麼跟總鏢頭說明這次事情。

江水滔滔，船繼續順江而下，轉過幾個壑口，地勢漸趨平緩，江面一下子開闊起來，船速也慢慢跟著降了下來。

岸邊鬱郁蒼蒼的樹木，倒映江上，將江水染得一片蒼綠。林健雄本來低落的心情，也隨著江面的開闊，平靜了下來。

林六始終閉著嘴沒說話，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表情木然。風將船帆吹得繃緊，船頭劃開江水，捲起一道道細浪。夕陽即將沉下，西邊的天空一片橙黃。

船到了荊州，林健雄決定換船，怕武侯幫的人馬堵在回程的路上。

在碼頭邊上破舊的小客棧窩了一個晚上，隔天天一亮又帶著林六推著車坐上去江夏的船。到了江夏下船後，走陸路兼程急行，趕著回鏢局。

隨著路程越是接近洛陽，他心中越是惴惴不安。林六還是都不說話，當看見洛陽高聳的城牆，林健雄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又活了過來，推車的腳步也快了起來。

進到城內，林健雄先把車上的貨品送到負責販賣的人倉庫裡，當場收齊貨款。他多分了點給林六，林六豔笑著收下，提醒說道：＂回到鏢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你自己清楚！＂

回到鏢局，大門臺階上蹲著趟子手孫二狗，正無聊的撿著地上石頭在手裡拋玩。

孫二狗見到兩人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轉為驚喜的叫道：＂林六，你他孃的武侯幫不是送你去見閻王了，去陰曹地府禍害女鬼嗎！＂

林六放下空蕩蕩的車，雙手插腰笑罵道：＂六老爺我雕太硬，連女鬼也受不我，閻王只好派八人大轎送我回來，走，晚上一起逍遙快活去，這趟出鏢六老爺我褲襠不知溼了多少次。＂說完兩人一起有說有笑的推著往庫房走去。

林健雄進到鏢局裡，只見練武場上多了幾個別的鏢局的鏢頭鏢師，，納悶著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鏢局。練武場上的人見到林健雄也紛紛停下手邊動作。

這時鏢師休息室裡的人也走了出來，盧鏢頭看到林健雄就叫道：＂健雄回來了，快跟我去找總鏢頭說清楚。＂拉著林健雄就往大廳走去。

進到大廳，就見趙鴻洲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皺著眉頭思索著，林健雄低聲說了句：＂總鏢頭我回來了。＂

趙鴻洲緩緩轉頭見到林健雄，深鎖的眉頭一下子鬆開，喜道：＂回來就好，東西都沒事吧！＂

＂都送到了，劍是我親手交到峨嵋掌門人手中，心燈大師也同意以後鏢局出鏢進川，可以打峨嵋派的名號。玉軒齋的貨也送到了。＂林健雄說。

趙鴻州聽到林健雄說東西都送到了，整張臉一下都鬆弛了下來，高興的大笑道：＂送到了就好，送到了就好，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

盧鏢頭立刻接道：＂總鏢頭終於安心了，現在可以去請周浩民出面，向武侯幫要闕亨跟凌子靖了。＂他不久前才來跟總鏢頭提過這事，但總鏢頭就是一定要等到林健雄回來才肯決定。

＂武侯幫來過鏢局了？＂林健雄問道。

＂昨天來的，現在闕亨跟凌子靖被他們扣住，還有一個趟子手跟一輛鏢車。＂趙鴻洲道。

＂趟子手是秦超，之前在平定山遇到劫鏢，秦超被獵戶的毒箭射到，人已經傻了，鏢車上的東西是我們從成都帶回的物品。＂林健雄說明道。

趙鴻洲聽到這個並不關心，問道：＂你們是怎麼跟武侯幫發生衝突的？＂

林健雄將前後發生的情形詳細的說出來，連他逃離的事也沒隱瞞。他本來是想了很多說詞，但這時武侯幫的人也來過了，闕亨、凌子靖只是被生擒，就算現在不說，以後也會有人知道，乾脆坦白。至於別的鏢師知道後，會有什麼想法，也不是現在需要關心的。

＂你做的很對也做得很好，要不是你能逃回來，這件事的真相就被武侯幫給蓋住了，等到我們真請出周浩民將人救了回來，武侯幫便宜都佔盡了，鏢局吃了悶虧還不能說事，這樣鏢局就虧大了。＂趙鴻洲道。

＂總鏢頭的意思是？＂盧鏢頭問道。

＂叫武侯幫給個說法，這件事是他們理虧，憑什麼要我們請人出面協商，要也是他們找人來跟我們談，我還要他們賠償鏢局的損失。＂趙鴻洲道。

＂我聽說武侯幫的人昨天就回了襄陽，要不我們派人去找他們，讓他們給個說法。＂盧鏢頭道。

＂先擱著，等他們找過來再談，若是在這件事上我們服軟，鏢局的聲譽會受到影響。＂趙鴻洲道。

＂可是他們這一來一回都是時間，闕亨跟子靖還被他們扣著，等到事情真正解決，恐怕兩三個月都過去了，這樣不好吧！何況下面的人都在看著。＂盧鏢頭勸道。

＂事情一半是闕亨惹出來的，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就要承擔責任，鏢局最後會幫他的，不過不是現在。＂趙鴻洲道。

＂跟武侯幫的事也不是他的問題，這次只是倒黴遇上。而且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跟武侯幫重修舊好，以後過襄陽也不用再繞路。＂盧鏢頭道。

＂前面的孽是老錢造的，後面的孽是闕亨搞的，兩次都讓鏢局損失不少，現在又要幫他們擦屁股，鏢局又不是做慈善的。＂趙鴻洲道。

沉吟片刻，又道：＂健雄你是當事人，你認為如何。＂

林健雄聽懂總鏢頭的意思，心裡也是贊同，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是拖到不用救人，或是救了人，人不回鏢局，說道：＂我遵照總鏢頭意思，暫時擱著是最好的。＂

＂有人問起你們就照實說，武侯幫有錯在先，我們鏢局有我們鏢局的堅持，如果什麼事都要依照他們的要求，鏢局以後也不用開了。＂趙鴻洲道。

盧鏢頭無奈的出了大廳，垂頭喪起的走回鏢師休息室。裡面的鏢頭鏢師圍著他詢問，他將剛剛的事全部說了一遍，包含林健雄說的。

眾鏢頭鏢師聽完大家各懷心事，也沒心情討論，休息室一下子陷入寂靜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