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有任何回應,辦事處主任及其隨從立刻擋住洪水般湧來的記者。

馮女士緩緩舉起手,示意主任讓開。她神色暗傷地說:“此行的目的純屬個人私事,不便透露,請見諒!”

“個人私事?”這更讓記者們充滿好奇、捉摸不透。提問如潮水般更加洶湧!

馮女士視而不見,轉身坐進迎接她的轎車。

馮女士剛住進下榻的賓館,集團常駐大陸和國內公幹的主要成員,第一時間全聚集在賓館會議室候見。

馮女士稍作休息後,出現在仍處在高度緊張和專注的屬下面前。

“你們跟隨我多年,客氣的話不用說了。”她面帶微笑、語調平和。“這次回國辦一件私事,一件比我生命還重要的事!”她突然沉下臉,聲音低沉:“我可憐的女兒二十年前與我骨肉分離……”她雙眸噙著淚。“整整二十年,我天天在想……天天在想啊!”她一陣哽咽,秘書忙遞上紙巾。

董事會主席從未象現在這樣傷感、這樣激動、這樣流淚。在場的所有人眼圈都紅了。知道內情的人眼含熱淚、連連搖頭。

“你們大多為人父母,應該理解一個母親疼愛女兒的心。我為什麼傷心?這麼多年,我第一次得到女兒的線索,她已流落到這個城市!”

“轟”地一聲,如一陣響雷在人們頭上炸開!

“平時,我把你們視為自已的家人。”馮女士很激動,大夥不約而同地點頭。

“為找我的女兒,有事也不能瞞著各位,請各位同仁費心……相信你們也不會對外界透露。”

“主席!您儘管說,我們這幫人您還不瞭解嗎?”上海公司首席代表大聲說。

馮女士悲痛欲絕,幾乎暈倒。幾位女部下爭先上前摟著她失聲痛哭:“主席……”

全體同仁一起擁到她周圍,試圖安慰這位他們一直敬仰的女人。

壓抑在心中二十年的哀痛,使馮女士失態,她拼盡全力在人叢中呼號:“你們一定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把這裡上上下下翻個遍!……”

夜深了,城市景色很美,憑窗眺望,四面八方燈火閃爍,如滿天繁星散落人間,爭奇鬥豔!

馮欣雅女士在窗前站了很久,尋找女兒的迫切願望隨歲月流失與日俱增,一到這城市,她就彷彿聞到女兒的氣息。

想起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馮女土連聲悲嘆。

她從小不知什麼原因一直寄養在親戚家裡。思想單純及親情的缺失使她很快就愛上這位大她十多歲的男人。數月後才知道,這男人不僅在外地有家室,而且因道德敗壞被單位開除過。這時,她已懷有三個月身孕。那年月,若被單位發現這種事,將被視為男女作風問題,與犯政治錯誤、經濟錯誤一樣會受到嚴懲,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她無法去醫院作流產,因不敢到單位開證明。眼看肚子一天天挺起來,無奈之下,她辦理了停薪留職,躲進湖北鄂西山區的一座小鎮。

正當她即將臨產時,收到表哥不知輾轉多少地方的來信,才得知自己曾爺爺是皇室家族成員。父母被打成“牛鬼蛇神”攆出城市。臨行前,父母把她寄養在親戚家,傳給她一塊玉佩。沒過多久,父母經不住非人生活煎熬與精神折磨客死他鄉。

表哥要她速來美國,說已辦好所有出國手續。由於這封信收到時,簽證已快到期,按規定不可能帶走孩子。既使不出國,舉目無親,未婚帶個孩子也無處安身。她只好忍痛放棄出生才七天的嬰兒。那天刻骨銘心的景況一直在她腦海中回放。

趁同室病友不在,她留張紙條和祖傳玉佩及一些錢。臨走時,望著剛剛喂好奶、正在熟睡中的親生骨肉她長跪不起,淚水浸透沾滿奶漬的衣杉……

去美國後,馮女士用父母生前存在瑞士銀行的一筆鉅款,和表哥一起開了家跨國貿易公司,沒幾年便身家過億。

近二十年來,她始終獨身,唯一的宿願便是找到當年被迫遺棄的親生女兒。她去過從前的小鎮,去過那家女兒出生的醫院。醫院遭遇一場大火,所有病員資料付之一炬。她徹底絕望了!

找尋馮女士女兒的各路人馬陸續回來。整整三天,無任何收穫。

也難怪,沒姓名,沒照片,僅憑一條道聽途說的線索如同大海撈針!

神通廣大的部下,把多年積累的方方面面的關糸全用上。當年,招商引資是重中之重,連省裡也派來高階官員坐鎮指揮。地方上的頭頭腦腦更不用說了,全力以赴,盡職盡責。連娛樂行業的人也要查個遍,弄得人心惶惶!難道馮女士要找的什麼人會在這群人中間?簡直天方夜譚!

在周先生督促下,公安局長親自掛帥,對全市按摩從業人員進行了徹底清查。讓他犯難的是,這幫人中,大多用的假名。身份證不是丟了,就是未辦,反正以種種藉口拒不出示身份證明。全拘起來吧?開玩笑!就是把市裡看守所騰空也裝不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