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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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有些人身在曹營心在漢。”
她過去談過好幾段戀愛,每每轟轟烈烈地開始,都慘慘淡淡地收場,時間一久,身邊的人或多或少對她有些看法,雖然她表面不在意,但她內心仍舊珍惜和徐皎的友情,不希望自己在好朋友的眼裡也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幸好她們之間已經形成一種默契,彼此都不會輕易去碰對方的傷口,因為沒有人能真的感同身受,只要徐皎不問,她就不說,可到了章承楊這兒事情好像就變了,她經常情不自禁地想起,又不由自主地放下。
她告訴徐皎,章承楊在電影論壇認識了幾個女孩,其中有個女孩叫艾蘿。
“聽名字就很文藝,很有情懷吧?對電影的理解和他也有很多不謀而合的地方,我有一次去拍攝工廠找他,看到他們站在一起講話,某一個瞬間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局外人。這種感覺可能就跟他在守意門外看著你們,某一個瞬間也覺得自己像局外人一樣,被排除了出去,有沒有自己好像都不重要了。“
安曉捏著易拉罐,手指發白。
她看著鎮定自若,眼裡卻流動著徐皎看不懂的東西。這是徐皎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她對一個男人亦或一段感情,有思考和理解,並且努力地修復著什麼。
“我和章承楊在一起,說白了就是見色起意,彼此互有好感,相處下去才發現我們倆性格太像了,都很倔強,不肯低頭,經常看著對方,覺得離得很遠。大概就是心走不到一起的那種距離感吧?”
他們倆的興趣愛好天差地別,又各自非常沉浸自己喜歡的事情,一旦進入狀態,常常忽略和異性之間的距離,又或者說在他們的觀念裡,那只是工作,沒有別的,可在另一半的眼裡卻是不分輕重,沒有分寸,是哪怕能夠理解也無法接受的一種狀態。
“他一旦投入電影當中就不分白天黑夜,看不到我,可能滿腦子也都是和艾蘿靈魂碰撞的瞬間,這對我來說真的特別難以接受,是我太自私了嗎?可他尊重我,我也想尊重他,但我知道這種尊重是虛偽的,我好像已經預料到將來分開的那一天。”
安曉她長久地凝視著遠方,晚霞連線著一望無際的草坪,迎來盛夏的狂熱。她眨眨眼睛,努力將湧出的酸澀逼了回去。一回頭見徐皎正充滿憐愛地看著她,她忍俊不禁:“要不要像老母親看女兒一樣?”
徐皎扁扁嘴:“我心疼你嘛。”
“沒事的,其實我們都沒有錯,只是不合適。”安曉反過來抱住她,頭擱在她的肩上,“不合適也想要在一起,是一種什麼感覺?”
“應該就是愛吧。”
“有愛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嗎?”
徐皎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哪怕她覺得章意很好,某種和安曉說的類似的距離感也一直存在於他們中間,就像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常常獨自一人坐著發呆,他也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他一樣,他們都有所保留。
“原來你說的身在曹營心在漢,是他身體跟你在一起,心卻跟艾蘿在一起?”
安曉捶她腦袋:“如果是這樣我還堅持個屁,早分手了!”
“那你什麼意思?”
“他現在正在籌備的不是恐怖電影,而是一個關於鐘錶修復的題材,講的是一對兄弟傳承老店的故事,很多素材好像就來源於他和章意。”
“真的?”
“不過他不准我告訴你,你一定要幫我保密,不然我就死定了。”
安曉又扯開一罐啤酒,送到嘴邊,飛揚的眉眼下是一閃而過的惆悵。兩人又鬧了一會兒,先前的煩悶之氣一掃而空。
和舍友鬧得太難看,徐皎幹錯收拾了行李去跟安曉長住,分攤一半房租。安曉樂得高興,叫了車連夜幫她把東西搬走。
她離開之後,梁小秋站在陽臺上望著校門口的方向,小聲對旁邊的人說:“於夢,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於夢抿著嘴角一言不發,轉身回寢室。
晚上徐皎收拾完之後躺在床上,給遠在瑞士的孔佑發訊息。這個時間,瑞士當地正傍晚。孔佑剛完成一個專案和朋友們在慶祝,看到手機震動,算了下包裹的時間,估計是徐皎的資訊,他忙打斷友人說話,走到一旁察看。
哥特風情的紅色屋頂下,男人倚在一扇七彩玻璃門上,磨砂質感讓夜色變得迷離,也模糊了他的身影。
他猜到是和過去一樣感謝的話,也做好準備藉此機會告訴她,已經在當地找到了不錯的工作,打算留下來發展,如果她明年畢業能夠得到公派機會的話,以她對鐘錶的熱愛,他們在瑞士相逢不是一件難事,屆時他會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可這些話還沒醞釀得宜,就收到了她新的資訊。
短短一行字,簡單清晰:
學長,我找到了一見鍾情的那個人。
妖豔的金髮女郎從他身邊經過,拎著酒瓶對他發出邀請,他彷彿沒有看見,匆匆給友人發了條訊息,離開繁華的街市,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
開啟電腦,他搜尋最快回國的航班資訊。一連半個多小時手忙腳亂的收拾行囊之後,他忽然力氣全無,頹然地靠著床角坐了下來。
黃昏透過窗簾投下一道淡金色的光,落在腳邊。
他忽而注意到,那裡有一封來自國內尚未拆封的信,封底印著一個簽章,是“金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