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人就跑光了,只剩崴了腳的徐皎,一時沒溜得掉被章意逮到屋裡。趁他去找紅花油的時候,徐皎飛快地瞄了眼還亮著的電腦螢幕。

“年度製表人大賽?”

“嗯,協會主辦的。”

徐皎留意到收信時間,是一個月以前。再看發件人,名字好像有點熟悉,想了想,居然是楊路?那個叛出師門的楊路!

“他為什麼要發這個給你?”

章意坐在床邊,讓她把褲腳撩起來,檢查她的腳踝:“又是木魚仔跟你說的吧?”

“雖然那天在酒吧光線很暗,但我也看到了,那個人對你很不禮貌!”她著重強調“很不禮貌”四個字,牙關磕得緊緊的。

章意忍笑:“沒有不禮貌,他是我師弟。”

“什麼師弟?就算是,也是前師弟,現在已經不是了。”

“好好好,不是了,你別亂動。”章意摸了幾個地方,挨個問疼不疼。見她哪哪都疼,臉上卻笑嘻嘻的,知道她故意捉弄自己,偏無可奈何,倒出紅花油在掌心搓熱了,沿著腳踝四周都揉了揉,讓她注意這兩天不要劇烈運動。

徐皎盯著他烏黑的腦袋,裡面有個小漩渦:“你要參加嗎?”

章意一時沒應答。

“特地發郵件通知你,不是挑釁是什麼?還說是師弟,哪門子的師弟,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

想到這一月餘他在金戈和守意之間的徘徊,面對師弟赤.裸.裸的挑釁,他內心一定充滿了掙扎。可如果參加製表大賽的話,一個人的力量又太薄弱了,如果有團隊作為倚靠,應該會更有把握吧?

章意也適時地開了口:“如果以新品牌的名義去參加這次比賽,對新品牌來說也是件好事。”

他語速緩慢,帶著點謹慎思考後的篤定,徐皎氣餒,往後一靠。

章意含笑:“怎麼?不想當我創制表的代言人?”

“當然不是。”

她巴不得,這樣就能跟他坐同一條船了。只是一旦他加入金戈,勢必會經常和江清晨見面,到那時即便她天天蹲在守意,也未必能像現在這樣朝夕相處。

近水樓臺未得月,月已遷至他人前。

“你以後是不是得經常去金戈?”

章意見她耷拉著腦袋,眼睛裡泛著楚楚的光,心下突的一跳,只道:“守意暫時離不開人。”

“那你一個人怎麼照顧兩個地方?”

“我打算把後院的雜物間改一改,支個臨時的科研工作室,讓金戈的人過來辦公。”

“這怎麼行?”

這不就引狼入室了嗎?到時候她跟江清晨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尷尬。徐皎猛一起身,“萬一、萬一他們偷師怎麼辦?”

章意輕彈她腦門:“想什麼呢?”

把紅花油重新擰好,章意起身,見小姑娘還一臉糾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哀嚎,一會兒又像是要哭了,他頓時如臨大敵,想到什麼便說:“不是要寫實習報告嗎?”

“你又不肯讓我拍!”

章意摸摸鼻頭,沒說話,可那樣子卻像是妥協了。徐皎覷著他的臉色,見他迴避自己的目光,耳根有點泛紅,頓時一蹦三丈高:“你同意讓我拍了?”

“我沒有不同意。”

“但你不讓我拍你。”

章意有點無奈:“我不習慣對著鏡頭。”

“你不用你搭理我,我可以偷拍。”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偷拍他了,她捂緊自己的手機。

可是……章意忽然意識到,他已經習慣了尋找她的身影,在工位上,在後院裡,在茶室中,在守意的每一個角落,她都曾停留過。

只要她看向他,他就會看到她。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身體本能發出的危險訊號。他努力讓自己摒除雜念,不去想這些可能只是一時胡思亂想導致的結果。

而徐皎此刻滿腦子都是拍攝畫面的構圖,對創意廣告的處理,沒有注意他的神色。想到興奮的地方,她拔腿就要往外跑。

“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