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他想象地要更加了解它們,只是她必須隱藏自己,偽裝自己,才能尋求某種可以一直留下來的理由。

小時候第一次逛商場,媽媽要給她買個白雪公主的洋娃娃,而她卻堅定地只要叮噹貓的掛飾,媽媽嫌棄掛飾又小又貴,不肯給她買,變著法的勸她買洋娃娃,她堅決不肯妥協。大概從那一天開始,深埋於她內心深處的某顆種子就在發芽了。

這個,才是真實的她。

“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夜跑?”她走上前,昨夜的積雨正從屋簷下一滴滴掉落,正好一滴砸在額前,溼濡了眼睫。

章意盯著那雨水,聽到心臟忽然砰砰的聲音。

“因為我在一個夜晚遇見他,他美好地像一個夢,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出現過。每當我輾轉反側的時候就會想到他,越是想越是睡不著。除了夜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自己暫時忘記他。”她站到他面前,“後來,老天爺好像聽到了我的心聲,讓我在一個夜晚再次遇見他。”

在蘇黎世的初見,並不只有隔著櫃檯的一個對視,那一晚她跑遍大街小巷,最後終於找到了他。他們曾經非常近距離地接觸過,但他把她忘了。

徐皎強忍心中的失落與難過,說:“遇見他之後,我一直很想問他一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章意停頓了半天才將那疑似盛暑的燥熱氣息從身體裡平復下去,看了眼老街口的樹,按理說枝頭那麼茂密,陽光也被遮去大半,怎麼還這麼熱?

他想了想,說:“我知道了,我不該誤會你。”他的心一點點、一點點地沉了下去,有些微溺水的窒息感。

“那你問了嗎?”

徐皎搖搖頭。

“為什麼不問?”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不記得也很正常,問了可能只是白問,還不如不問,留給自己一點希望。”

“他知道你的心意嗎?”

徐皎輕笑一聲:“看反應應該還不知道。”

章意吸了口氣,神色有點冷淡下來:“木魚仔那邊我跟他說,讓他注意點。”

“不用了,我來說吧。”本來就沒什麼。

章意不知道她的想法,以為她還在生氣,看她一眼,心裡更不是滋味了。憋了好半天,還是沒忍住問:“那個人,你很喜歡他?”

“嗯。”

她回答地不帶一絲猶豫,他不易察覺地飛快地挑了下眉,聲音低沉幾分:“也不要輕易就認定一個人,你瞭解他嗎?也許他……”

徐皎搶白道:“我特別瞭解他。”

“啊?”

“他是個笨蛋。”

章意微微張嘴。

徐皎和藹地笑道:“是一隻還沒開竅的豬。”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笑莫名透著股冷冷的氣息。徐皎看了眼時間,說:“先進去吧,別忘了你剛才說的,要教我打簧錶的敲錘方式。”

章意點點頭,卻見前面那人走了兩步,忽然回頭。

七月的天,日照時間逐漸變長,雨後出了太陽,一眨眼的功夫就燒到了心頭。她迎著晨光,應和朝露一般美麗,卻帶著點俏皮,彷彿在跟太陽一起捉弄他。

“哦,忘記告訴你,那個人你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