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一聽,頓時拿起師父的架子,晃了晃不存在的拂塵,說道:“徒兒,今日乃是你近水樓臺的大好良機,切不可失啊!”下一秒立刻變臉,“我之前跟你說的還記得嗎?”

徐皎忍俊不禁:“記得記得。”

以為他們會去公園燒烤,沒想到就在守意的後院。徐皎還是第一次看到櫃檯後邊、那面與牆壁融為一體的灰白色簾子後的“乾坤”,當真別有洞天。

一個小小的四合院,左手是廚房,右手是洗手間,天井鋪著青磚,有座假山堆疊的小池塘,養了幾條錦鯉,旁邊搭著葡萄架和鞦韆,屋簷下是一整排綠植花草,北邊角落有道側門,應該直通外面的巷子。

另有東西兩側幾間房,就是他們平時居住的地方。

守意一個月店休兩次,下半旬的一次讓徐皎趕了巧。這裡面住著的除了章家兩兄弟、木魚仔,還有兩位老師傅。一位姓嚴,單字穆,一位姓劉,名長寧,年紀都在五十上下。

徐皎進門的時候,正見兩位老師傅在烤架旁串鐵籤,章意從廚房端了剛收拾好的菜出來,抬頭見是她,笑著招呼:“來了?過來坐。”

安曉在後面推她一把,徐皎小步走過去。

“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安曉埋汰她:“看看你的手,能幫什麼忙?坐著等吃就好了。”

“你還真不見外。”

“美女不需要見外。”安曉衝兩位老師傅笑笑,“叔,我說的對不對?”

“對。”老嚴說,“年輕人有活力,看到你們我就高興。”

“就是,不打不相識嘛。”木魚仔把炭拆分出來,說著還撞了下章承楊的肩膀。章承楊記仇,鼻子哼哼,眼睛卻瞅著安曉。

兩人眉來眼去,當院子裡沒有旁人似的。老嚴感慨:“眼瞅著馬上要入夏,天氣一日日熱了,本來消暑就吃不下飯,這天天對著承楊,豈不是更倒胃口?小木魚,你們年輕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什麼糧?”

“狗糧。”

“對,我可不想被狗糧餵飽。”

安曉被說得臉臊,臉埋到徐皎肩上。章意拿了瓶水蜜桃口味的酸奶放她面前,壓低聲音說:“自己坐著玩會兒?”

徐皎點點頭。

旁邊劉師傅眼觀鼻鼻觀心,朝老嚴推過去一盤菜:“一身的肥肉膘,還怕疰夏?正好給你減減肥。”

“長寧就是偏心,老跟年輕人站一塊,也不說向著點我。”說完朝已經走遠的章意喊道,“哎呀,怎麼我們沒有酸奶?”

劉長寧一拍手,得,這老夥計就是個眼明心盲的。

被他一嗓子喊地轉過來幾雙眼睛,徐皎手裡的酸奶頓時有點發燙。章意站在屋簷下,微風吹動葡萄藤,捎來陣陣草木香。

因著店休都在後院,他穿了身寬鬆的家居服,亞麻質地,跟蘇黎世初見時的姿態差不多,淡淡的,靜然而溫吞。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也不緊不慢,笑著說:“就剩一瓶了,你們也要跟傷患搶?”

老嚴擺擺手:“那我還是喝點小酒,那玩意酸牙。”

“酸牙你還要?”劉長寧啐他,“你少說兩句不成?”

“你管我?我就喜歡跟年輕人聊天。”老嚴探過身來找徐皎嘮嗑,得知她還在唸書,已經開始工作,不停地咋舌:“現在的孩子真厲害,處物件了嗎?”

徐皎耳根發燙,餘光追隨著在走廊上進進出出,現在正拿著水壺給花草澆水的章意,小聲說:“沒。”

“那敢情好,我們家正好還有兩隻單身狗,一個小木魚,一個小章。”

店裡有兩個章家兄弟,他們是長輩,習慣了哥哥叫小章,弟弟就叫老二。老嚴熱情地張羅道,“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木魚仔在前邊忙得大汗淋漓,聽到有人提他的名字,抬頭看過來:“說我什麼呢?”

“說要給你找個女朋友。”

木魚仔兩眼放光:“在哪裡?”

老嚴衝他擠擠眼睛,木魚仔看到旁邊頭都快垂到胸口的徐皎,不自覺摸了下腦袋。老嚴說:“這孩子,抓頭髮幹嘛?快拿下來,髮型不能亂。”

木魚仔聽話,立刻整了整頭髮。

“看來小木魚沒有問題。”老嚴又轉過來對徐皎說,“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別看小木魚比你小個幾歲,這孩子可懂事了,又機靈,手藝活學得可比承楊那混不吝快多了,最重要是嘴巴甜,會哄女生開心。”

安曉搶白道:“您怎麼知道他會哄女生?”

“這不店裡經常有女顧客嘛。”被人戳了一下,老嚴彷彿反應過來,輕咳幾聲道,“來,小木魚把手機拿過來,年輕人加個微信,平常多聯絡,這感情不都是處出來的嗎?”

眼看木魚仔愣得像塊木頭,老嚴直接上手去摸他的手機。安曉衝徐皎豎大拇指,笑道:“人間真實,紅娘老嚴。”

老嚴沒搶到手機,急了,一拍桌子說:“你這個小孩怎麼回事?平時一套一套的,怎麼今兒個不靈了?我看你還小,這個機會還是先讓給你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