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世祖還能還能得意嗎?心裡氣得不行,面上還得穩住,微微顫抖的手直接朝章承楊懟過去:“你是二店長,那你說說,憑什麼這條街任意挑,五十萬可以買到的古董表比比皆是,偏你這家老店一塊也買不到?”

“行,既然你這麼無知,非要跟這耗著,我就跟你說道說道。”章承楊放下表,走到櫃檯前,面向二世祖的鏡頭,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緩緩浮現一絲戲謔,“你要上世紀的古董表,行,那你具體說說,想要哪個年代的?五十年代之前還是五十年代之後的?想要頂奢的品牌,還是奢華、豪華的品牌?喜好哪些樣式的表,子午寅卯總要說出個一二,總不能讓人大海撈針,以為捧著一把臭錢就能隨便吆喝吧?”

二世祖們被一噎,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躲閃。為首的重重咳嗽一聲,抬高下巴挑釁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暗諷我不懂表咯?我上回已經說過了,想要個燒青盤的,至於品牌嘛,百達翡麗,行不行?”

木魚仔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章承楊戳戳他的腦袋,佯裝訓斥:“穩重,懂不懂,你師父平時掛在嘴邊的規矩都忘了?”

“得嘞,我穩重,您繼續。”

叔侄倆唱起了雙簧,看得二世祖們一愣一愣,雖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感覺不是什麼好話。就這麼氣勢洶洶地等著,只聽對方道:“百達翡麗?你知道本世紀的表多少錢一塊嗎?五十萬,沒錯,是可以買到,但如果是古董表就夠嗆了。一隻20世紀50年代的萬年曆錶,在20世紀80年代初售價僅為1萬美元,在20世紀末紐約蘇富比古董鐘錶拍賣會上就以1100萬美元成交,到如今市值至少一個億。五十萬現金,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其中一個零件?”

章承楊是篤定對方不懂裡面的門道,才拿萬曆年表舉了個例子。首先,萬年曆錶雖然結構簡單,但由於槓桿傳動,零件不多卻巧妙,機器加工難度大,需要機器切割外加人工精調,不容易量產,成本高,售價更高。在當時來說就已經價值不菲,更何況過了這麼多年,人工價值無法估量,有些原廠零件也沒了,自然是珍稀無比。

他這麼一說,二世祖們鴉雀無聲,反倒門外的人群之間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有看客高聲喝彩:“說得好!”

章承楊拱拱手,感謝各位捧場。二世祖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屁股底下坐著的椅子漸漸發燙,眼睛跟刀子似的刮在為首的二世祖身上。那傢伙倒也是個穩得住的角色,哼笑一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百達翡麗的價格嗎?我故意考驗你的!那你這裡有沒有勞力士?”

“勞力士?”章承楊笑了,“有一款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勞力士水鬼,幾年前大概五六萬吧,有人讓咱們店長收了,店長覺得成色不太好,沒瞧上眼。你知道現在這隻手錶炒到多少價格了嗎?”在眾人翹首以待的目光中,章承楊比出一個數字,“八十萬。”

“這麼誇張嗎?”有群眾問。

“誇張吧?我也這麼覺得。”章承楊上前一步,奪過二世祖的手機,將鏡頭轉向他,“這幾年古董表價格一路水漲船高,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搞表的、收藏表的,二手販子,鐘錶經銷商太多了,層出不窮,這裡面絕大部分人根本不懂表,甚至連世界名錶有哪些品牌都數不清楚。當然,也有一類愛好手錶收藏的人,他不追求表的市場價值,只追求一種懷舊的感覺,還有的人研究錶的歷史,功能和設計款式等等,他們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收表,錢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是有這個興趣。我本家有個老大爺,家裡一抽屜的表,都是地攤上搜羅來的,現在拿出去賣不值幾個錢,可他到我們店裡,甭說我這個二店長了,店長招待他都嫌夠嗆,為什麼?因為人是見過世面的,一不留神接不上話,這不丟人嗎?不過老人家不端著,看我們出糗也不賣弄,就喜歡跟小輩講古董表的文化,我們這裡上到師父下到學徒,也都愛跟他老人家聊天,能長見識,所以想要搞古董表收藏,首先一點得心誠,我說到這裡,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門口一排二世祖頓時坐不住了,紛紛起身,作勢要往外面走。被章承楊拿手機懟著的“頭領”,一張臉漲成豬肝色,仍不死心,質問道:“你、你什麼意思?我不懂。”

章承楊傾身上前,壓低聲音道:“跑車都挺新的,租一天不少錢吧?”

“你放屁!”

那傢伙劈手來奪手機,章承楊反手一擰,將他壓在櫃檯上,臉摁進五十萬的鈔票裡。

“我告訴你,甭說這條街,就是擱瑞士老廠牌,守意都是響噹噹的一家老店,這個圈子知道我哥是古董表頂級玩家的人不在少數,你們玩仙人跳玩到這裡來,還算有眼光,不過下次做戲得走點心,多做做功課再過來!我們店藏品確實不少,想要玩手段佔便宜也不是不行,至少得帶點腦子,玩得過我再請我哥出來。燒青琺琅盤,還古董表,你也敢說?知道這玩意有多難搞嗎?”

木魚仔從旁附和:“就是!昨天就看出來你們不對勁了,也就我師父脾氣好,沒跟你們計較,今天還敢過來?”

那二世祖的頭頭心下也叫苦不迭,倘若不是昨晚那塊綠水鬼上的簽字讓他們開了眼,也不至於鬼迷心竅,還來搞這一趟!都是買家出的餿主意,說什麼這家店的店主出了名的實誠,一般人摸不到他的門路,可如果他肯出古董表,絕對不會低於五十萬的市價,差價夠他們喝一大壺的,這才整出這些名堂來。

誰知道二店長是個狠人?都快把他胳膊擰斷了!二世祖連忙求饒:“不是我,我就是被人收買的!你們店大,名聲也大,外面想搞你們的對手多的是,這你不知道嗎?”

章承楊說:“敢情還是我們的錯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木魚仔,報警。”

木魚仔連忙掏出手機,剛要播通,後面簾子一掀,一道頎長的身影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