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還望都護莫要聲張。”

諸葛攀將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後,還如此作言,“大父今召都護歸,乃是計議勸降上庸城之事,非是讓都護歸來坐鎮。”

鄭璞當然知道其中輕重。

若不是諸葛攀先前被其父諸葛喬遣遊歷隴右、在雒門聚盧家別院中住了一段時間,對自己以師事之,恐他也不會將此事告知自己。

沿途之上,他亦不復多言。

以免諸葛攀不經意中流露“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傷,被他人所察覺了。

似是丞相也在刻意對鄭璞隱瞞著自己身體的狀況。

與鄭璞的會面時間,僅是短短的半刻鐘。

叮囑鄭璞來主事勸降上庸城內唐諮部,讓他思慮如何促成魏吳兩國來戰,好讓漢軍繼續留在東三郡而不被魏國驚覺關中乃在誘敵的戰略。

此後,便不復會面。

且還以近日身體不適為由,聲稱鄭璞若是思有所得,便以書表的形式送來即可。

無需再前來求見面議。

對此,心知肚明的鄭璞,唯命是從。

有時候,難得湖塗要比明察秋毫更體貼。

而且比起“一切是為了你好”勸說與諫言,努力讓別人的期待與夙願得償,才是真正的“為你好”。

因而,鄭璞亦開始了只爭朝夕。

對於招降上庸城內的唐諮部,他的做法帶著很重的戾氣。

與丞相的圍三闕一不同,他直接讓士卒們將城池四面皆圍困了,且是組建了強弩陣之後才將招降的書信拋射入城內。

書信很簡短,僅寥寥數言。

“爾等救兵陸遜、朱然部皆敗退,君欲降乎?欲死乎?”

沒有許下任何歸降的待遇,沒有做出任何不苛待俘虜的承諾,便讓唐諮抉擇死與生。

不可避免,唐諮在看罷書信,一時恚怒在心。

只是忿怒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局勢下,又何必去忿怒別人的勝券在握呢?

他獨自思慮了一番,便提筆回覆了一句“我降如何、死又如何”的話語送出城,算是在為投降後的待遇討價還價吧。

若是決意要赴死之人,是不會回覆的。

但鄭璞仍舊沒有給他滿意的答覆。

只是聲稱大漢素來仁義,且以姜維如今官拜徵西將軍、州泰曾戍守成都內外為例子,讓他無需庸人自擾。

但在書信的末尾,還添了一筆,“春耕將至矣!”

但就是這句毫無關聯的添筆令唐諮不復遲疑,徑直讓將士們棄械出城來降。

因為他知道,漢軍的最大困擾乃糧秣不足。

而鄭璞的“春耕將至”乃在聲稱,若是唐諮遲遲不投降、耽誤了漢軍的春耕,那麼漢軍將無有餘糧安置俘虜了!

唯有屠之,或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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