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甲士領命通報不提。

待廖化得入,還未來得及開腔,便被魏延給搶了先。

只見他伸手虛引入座時,嘴角還帶著一縷戲謔說道,“元儉復來,乃是被眾人所推欲問我為何不戰乎?”

“哈,將軍此言不中也!”

拱手謝過的廖化,步入座時亦笑顏潺潺而道,“將軍,乃我有誤國事,心中不愧,故復來請罪。”

你誤了何國事?!

聞言,魏延眉毛高高揚起。

怔怔的看著廖化好一陣才出聲發問,“不知元儉言之所指,乃何事邪?”

“乃我無能耳!”

廖化沒有遲疑,“今逆魏異動,而將軍言時機未然,我自作思,想必乃是將軍顧慮我部士卒從敦煌郡遠道而來多有疲憊、難堪與戰之故。如此,亦是因我無有率御之能而國家之功也!”

言罷,不等魏延作聲,便繼續慨然作言,“將軍,我鮮臨軍陣,卻也自認並非不知行伍之人。此番隨我來的五千將士皆雖奔波千里,但絕無疲兵之態,還請將軍無需顧念與我而令逆魏猖獗!若與戰,我部士卒有誤朝廷之功,無需將軍責罰,我必自戮以謝罪!”

此話甫一落下,魏延眸中便隱有怒意生。

無他,什麼士卒疲憊等緣由,不過是託辭罷了!

名為請罪的廖化,實際上卻是在駁他方才的決策、諫言他不可錯過兵半渡可擊的良機。

魏延並非蠢人,哪能連這點意思都聽不出來?

惱意焉能不自生?

不過,廖化言辭中以國事為由,他終究不好發作。

且在此戰中丞相將一錘定音的重任託付於他,書信中亦不乏勸他當持重之言。

正值需將士戮力一心的大戰前夕,還是莫申責將率而令士卒不安了罷。

帶著如此念頭,魏延強自按捺住了脾氣。

但斂容斜眼而睥的作態卻是難免的,且還反詰之,“先帝以我為漢中太守禦曹操,丞相以我為此間督將解鸇陰之困,而元儉卻以為,我連‘兵半渡可擊’的兵家常識亦不知乎!”

“在下若有此意,必人神共棄!”

當即,廖化霍然起身,不假思索而道,“將軍戎馬數十年,乃我世之良將也!昔先帝以關侯鎮荊州、將軍鎮漢中御國門戶、倚為國之藩籬,何人膽敢疑將軍無率御之能?隨丞相北伐以來,將軍多次大破逆魏,威名之著,今縱逆魏數倍兵馬在側亦不敢來戰!我與將軍相較,猶如螢火置於皓月耳!焉敢質疑將軍決策?”

“咳!咳咳!”

一聽廖化將他與關侯並舉,魏延心中那點惱意須臾間冰消雪融。

輕咳幾聲,捋胡顧盼之餘,亦不忘出聲作謙言,“我不過有尺寸之功罷了,安敢與關侯比肩?元儉言過矣!言過矣!”

“將軍過謙矣。”

見狀,廖化趁熱打鐵,“關侯之後,我大漢可稱名將者,唯有將軍耳!嗯,此亦是我心中有愧之故。以將軍之才,破逆魏猶如覆掌之易!今言擊逆魏時機未然,若非顧慮我部士卒疲憊之故,焉能令逆魏猖獗邪!”

呵~

說來道去,還是繞回來了。

先前倒也沒發現,此廖元儉竟有說客搖唇鼓舌之能啊!

這次,魏延沒有再惱怒,只是沒好氣的瞥了一眼。

且略作沉吟罷,便輕聲說道,“我所言時機未然者,並非憂我軍兵出不利,乃恐誤了丞相所謀耳!元儉應知,十餘日前丞相曾有書來,令我當.......”

竟是丞相之意?

廖化一聽,不等魏延說完便連忙告罪,“將軍不可再言。丞相與將軍計議之事,非我可探知也!嗯,我部士卒近日似有些懈怠,當勤勤督促,就不擾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