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司馬師早在孫權接受魏國貿易後、漢軍開始攻打陳倉城之時,便與天子曹叡私下奏對過,且提了一個很大膽的建議。

那時候,曹叡覺得不可取。

而如今,他覺得有些決定必須要作了。

不管這個決定是否有辱國體。

畢竟,戰事不能只考慮戰勝後如何,同樣需要提前綢繆如何去迎接最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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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扶風,杜陽縣,杜水(漆水)發源處。

剛剛進入盛夏六月的時節,仍是驕陽烈日炙烤大地的酷熱難耐。

尤其是此時正處晌午後,莫說日頭落在大地化作白茫茫一片、似是能烤出隱隱約約的嫋嫋煙汽;就算躲在樹蔭下的懨懨人兒,都會覺得渾身溼噠噠的都是汗漬。

一道山樑延下來的緩坡處,身披精良皮甲、頭戴兜鍪的牽弘,就覺得在不停流汗的身體,猶如有無數只螞蟻在亂跑亂咬,十分難受。

但饒是如此,他亦駐馬不動,雙目如鷹隼般盯著前方。

唯有的動作,便是時而伸手撫摸著戰馬脖頸,安撫戰馬因為酷熱難耐而時不時就邁蹄晃頭的不安。

他的身後,近五千烏桓突騎同樣汗流浹背、同樣靜靜的駐馬默然不語。

循著他們的目光而去,只見下方平坦的谷地中,兩股兵馬已然在對立著布好陣勢,即將就要決死一戰。

發白且晃射的陽光,讓人們的視線隱約模糊。

但不妨礙所有人都能看到,站在赤黑旌旗下的漢軍,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卒的數量,皆明顯比魏軍更少一些。

憑藉著熟悉當地山川河谷的羌胡部落斥候嚮導,從汧水河谷率軍北上的鄭璞,毫無懸念的將牽弘與周當、王頎等部給攔阻在杜陽縣。

但從雍縣繞道趕來的孫禮部,同樣緊接著趕來。

這讓鄭璞的如意算盤有些落空。

早就與繞道南下的王平部以及西涼鐵騎會合的他,原本想著督兵趕到後,便直接上演“兩軍野外遭遇、唯有決死而戰”的戲碼;以兵力優勢先將牽弘等部擊潰,隨後再返身歸去進攻孫禮部的。

但如今局勢,如果他還是這麼下令的話,會被堪堪趕到的孫禮部從側夾擊。

不過,這種小失意也無關緊要。

只要他攔截住從漆縣南下的魏軍了,雙方的野戰便不可避免。

蓋因兩軍只不過相隔了約莫七八里的距離,任何一方都不敢將背後暴露在敵軍的刀鋒下。

而鄭璞覺得,哪怕魏軍多了孫禮部的萬餘淮泗精銳,令漢軍變成兵力寡少的一方,但最終樹立在戰場上的旌旗,乃是赤黑色的漢旌。

此與狂妄或盲目自信無關。

而是漢軍屢戰屢勝、勢不可當賦予的信念使然。

權當作一勞永逸了罷。

看著輕裝趕來的孫禮部甫一止步,原本擺著圓陣的周當與王頎就開始左右裂開,分別充當了孫禮部的左右翼,形成一個巨大的魚麗陣;而先前在步卒之側的烏桓突騎亦緩緩上了坡地,作為側擊之軍,鄭璞心中乃是如此作想的。

趁著此時間,他同樣讓漢軍變陣。

乃是與魏軍同,將先前的牡陣換成了魚麗陣,且讓西涼鐵騎出側待擊。

魚麗者,有進無退,唯有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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