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話語甫一落下,他又猛省而否之,“不對!彼逆魏將南下右扶風,堵將軍部不得援陳倉也!”

張嶷沒有回答。

而是一味從容捋胡,眼角中藏著笑意。

有時候無需開口,眼睛就能替人說出許多話來。

是故,王平亦笑容可掬,他知道張嶷的意思了。

無非是張嶷建議他以追擊逆魏的名義,先斬後奏督領本部與西涼鐵騎南下,尋求參與陳倉戰事的機會。

反正如此行事,亦沒有違背了鄭璞的將令。

隨敵而動,以防萬一嘛。

且他領軍南下以後,安定郡的安危亦無需擔憂。

逆魏漆縣的兵馬都調離了,張嶷以本部玄武軍與胡薄居姿職的遊騎就能守備有餘了!

“事不宜遲,勞煩伯岐一併作書將此事告知將軍。”

理清其中干係的王平有些急迫,催著張嶷代筆作書。

“好。”

知道王平識字不滿十的張嶷沒有推脫,揮手招扈從取來筆墨。

且是一邊書寫,一邊念給王平聽。

待書罷,他擱筆於案几時,還輕聲道了句,“我以後恐難逢臨陣之事,望子均奮勇,替我將征戰之功一併立了。”

是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張嶷以後都很難臨陣的。

鄭璞作書給丞相、表請他為安定太守時,就私下讓他多嘗試與北地郡、上郡甚至是西河郡的漢家遺民或羌胡部落接觸。外之意,乃是日後若大漢將關中北部四郡都打下來了,張嶷就是鎮守之人。.

“好!”

王平雖不知內情,但亦鄭重頷首,“我定不負伯岐所望!”

...............

右扶風,雍縣。

卻說,督軍臨雍縣、背水落營與魏孫禮部對峙的鄭璞,近兩個月都百無聊賴。

除了隔三岔五親自出營前去觀看孫禮部軍營,彰顯自身仍在此地讓魏軍不敢鬆懈外,便是與士卒們投壺、拋石等解乏同樂了。

但王平與張嶷的書信傳來,得知魏軍將在漆縣守備的牽弘、周當與王頎三部約莫一萬兩千步騎正南下右扶風,欲與孫禮部合兵後,他便有了別樣的心思。

他在思忖著,是否要盡起兵馬北上,與之逆戰於野!

因為昨日傅僉作書信來了。

第一次在陳倉攻堅這種決勝戰事中獻策的傅僉,擔心自身思慮不周全,故而還作書讓扈從攜帶問鄭璞。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嘛。

然也!

吳班最終還是打算依著傅僉所行事。

不是因為“慈不掌兵”、“早日破城乃減少士卒喪損”這兩個理由。

而是傅僉見吳班一直沉吟不決,便又以鄭璞的名義再度補了一句話。

“老將軍,我家先生常誡我‘大兵之後,必有大疫’之,聲稱攻堅之戰,當妥善處理屍體、謹防屍體腐爛而誘發大疫起。如今,逆魏守軍以弓弩遏制,令我軍無法收斂城下陣亡計程車卒安葬,且天氣燥熱,若戰事繼續拖延,恐大疫將起,令我軍再無破城之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