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潛行往媼圍縣將蜀軍的糧秣焚了, 蜀軍無有糧秣之下自然不會再來犯, 那麼他們就能安穩的渡過為魏國征戰的“一歲之約”了!

如此作想,他們安能不心切。

但被鄧艾迴絕了。

且還以“昔長平之戰廉頗運沙”的典故訓導他們,聲稱蜀軍的糧倉內都是黃沙,乃是為了將他們誘出去野戰。

對漢家典故不熟悉的南匈奴遊騎,對此嗤之以鼻。

這些時日都是他們在充任斥候,蜀軍有沒有設伏他們能不知道嘛~~

不敢出戰就不敢出戰,何故引古喻今來推脫!

無獨有偶,關中精騎的騎督,同樣是持有這樣的想法。

以騎兵出去焚糧,還需要擔憂蜀軍設伏?

屆時,在以火箭射入蜀軍營寨焚燒糧秣之前,先遣斥候在方圓二十里內警戒,哪怕蜀軍果真設伏,他們亦能倚仗著騎兵的強大機動性歸來。

有何患之!

分明是畏懼著疤璞威名,只敢龜縮在營寨內,才會尋了這樣的理由!

這樣的質疑在士卒中迅速流傳著。

亦讓鄧艾深深體會到了昔日司馬懿被非議“畏蜀如虎”的無奈。

沒辦法,他甫得獨領一部的職權,威信未立且臨陣太寡,被麾下將士不屑在所難免。

事實上他自身亦有過出兵的念頭。

因為他知道鄭璞好詭道、尤喜弄險,常常能出其不意。

如先前扼守金城郡的魏平被魏延以空營計所詐,如郭淮被疤璞以兩千兵馬牽制在媼圍、令夏侯儒被魏延攻破兵敗身喪。

但他心中又有一絲理智在提醒著自己:疤璞絕不會將糧秣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試問,素來困於糧秣的逆蜀怎會如此行事呢?

彼必有所倚也!

鄧艾心中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努力壓制著想去焚糧奪漢軍大纛的火熱。

只是他卻是無法猜到鄭璞的倚仗是什麼。

很快,他便無需煩惱了。

夏五月,下旬。

南匈奴劉豹遣使來報,陰山西麓有數千羌胡部落盤桓,讓鄧艾莫要疏忽了鳴沙山賀蘭山豁口的守禦。

夏六月,上旬。

富平縣與丁奚城的屯田司馬遣人來報,逆蜀約莫一千西涼鐵騎從苦水河谷殺來。

一路焚燒廬舍與邸閣、肆意戮殺牛羊與馬匹、縱馬踐踏麥田等。

由於兩地戍守將士太少的干係,魏軍根本無法抵禦,故而損失慘重。屯田被毀十之六七、牲畜被戮近半且許多在混亂中走失。

亦是說,賀蘭山連今歲過冬之糧都無法籌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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