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多久,他們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在他們不管不顧的奔向血肉矮丘的時候,無數的弩箭呼嘯而來,將他們人馬皆射死,空留圓睜的雙眸在問著蒼天,為何世道如此殘酷。

“退!”

“轉馬!退!”

張苞與離唐芒不約而同大聲下令。

被如蝗般弩箭破空聲的掩蓋下,他們的聲音裡顯得很微不足道。

而此時,在糧倉的另一側,鄧艾含笑目視著費曜,結結巴巴的說道,“費將軍,今日可雪昔盧水之恨矣!”

一直面無表情的費曜,微微頓了下,才帶著些許不情願回道,“承士載吉言!”

言罷,便身先士卒的縱馬而去。

跟隨在他身後的騎兵,竟恐怖的達到了近萬騎!

對於費曜的冷淡鄧艾似是已然習慣了,只是略微歪頭目視著其遠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縷嗤笑。

是的,費曜又開始不待見鄧艾了。

最初是因為鄙夷鄧艾出身微末以及常對軍爭之事指手畫腳。

但後來費曜兵敗後,還收斂了性情與鄧艾共計議,於去歲仲冬時聯名作書於雍涼都督司馬懿,呈上了一個計策。

亦有了今歲初,司馬懿親自前來賀蘭山巡視。

但在逗留的十餘日裡,一直都對他們所呈現的計策不置可否。

直到歸去長安前一夜,他將鄧艾喚入帳內私語了許久。

所敘的內容,費曜並不知道。

只是翌日他領騎兵護送了司馬懿五十餘里,臨別時得了一句囑咐,“士載出身低微,亦汲汲營營於功業且不暗人情世故,然他能助將軍雪昔日盧水支流敗北之恨。將軍歸去後,諸事務且暫以他為主罷。”

對,司馬懿讓戎馬數十年的他,聽從不曾臨陣鏖戰的鄧艾排程。

他心中雖有些不甘,但並亦不敢抗命不從抑或陽奉陰違。

倒不是忌憚鄧艾乃司馬懿心腹部將。

而是他先在陽城野外慘敗於魏延,後又在盧水支流喪兵無數,若不是司馬懿上表天子曹叡為他求情、讓他有機會留在軍中戴罪立功,恐現在他早就被雒陽廟堂依罪奪爵廢為庶人了。

有這份恩情在,他即使不滿亦不會造次。

待他歸來營地,恭候了許久的鄧艾,迫不及待的告知了新定策。

新的定策,與先前二人計議的大不同。

無需多想便知道,這是昨夜司馬懿與鄧艾私下計議的。

他們二人的合計,乃是打算從安定郡北部的羌胡部落裡挑選些許人馬,前去尋漢軍求庇護且聲稱自身部落其他族人備受魏國苛待,打算裡應外合為漢軍奪營,而待漢軍引軍來攻時,臨陣倒戈。

對,同樣是讓出依著屈吳山的大營。

且費曜會引騎兵埋伏在大漠中,從背後夾擊漢軍。

但司馬懿覺得此計會弄巧成拙。

緣由很簡單,有過李嚴被詐降喪損近萬精銳經歷的逆蜀,不可能重蹈覆轍。

如若想讓逆蜀中計,就要假戲真做,且損人不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