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漢而言,建興十三年(公元236年)是被一封軍報拉開序幕的。

孤懸在河西走廊之北約莫八百(漢)裡的居延屬國,正式迎來了南匈奴左部與鮮卑拓跋部的圍困。

此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

北懸的孤城,若不被攻打或圍困那才是奇怪了!

駐軍在酒泉郡會水縣的馬岱,得悉訊息後僅是淡淡的一聲“知道了”,讓人將軍情轉去與魏延後,便依舊忙碌其他,無有前去救援之念。

而魏延得報時的反應也差不多。

帶著滿臉的意興闌珊,頷首略作鼻音回應,便擺手讓信使下去了。

在座的費禕見了,不由戲言道,“將軍前些時日還作書丞相,聲稱河西無事而想轉歸隴右督軍,而今居延屬國有敵情至,將軍何不奮發禦敵邪?”

“呵,文偉莫謔笑與我。”

微搖頭,魏延擠出一縷笑容來,語氣有些輕蔑,“不過些許胡虜來犯罷了,以居延屬國三千戎卒在,我有何患之?彼等喜歡露宿風雪困城,那便隨他們之意罷,我軍將士在城內避風,看孰人耐得久些!”

的確,大漢河西諸多將率,無一人擔憂居延屬國的安危。

緣由有三。

一者,那邊的戰備十分完善。

在斥候刺探道逆魏曹叡再封休屠王、渾邪王后,丞相便囑咐那時主事的費禕與馬岱等人,將糧秣以及軍輜器械陸續轉運了過去。即使南匈奴右部與鮮卑拓跋部困守城池一年,城內都不會有糧盡之憂。

其次,則是遊牧部落素來不善於攻堅。

不僅是他們長期騎乘而導致步戰戰力不強的緣由,更是因為他們的攻城器械簡陋、甲冑單薄,攻堅將要付出巨大的傷亡。即使他們如今得了逆魏的襄助,亦無法彌補漢軍所用軍械更精良的差別。

畢竟他們乃是從鳴沙山遷徙而來的。

要跨越上千裡的荒漠與戈壁荒谷,如何能將巨大的攻城器械攜帶來呢?

至多,魏國會與他們陪伴些許工匠臨時打造罷了。而在居延澤一帶樹木稀少,且難尋高大之木,打造出來的攻城器械又有何懼之!

最後,乃是士卒素質的差別。

前漢曾有“一漢當五胡”之說,有嚴厲軍法、常年演武以及依著軍陣而戰的漢士卒與舉族青壯皆為兵的胡人,戰力不可同日而語。

雖說數百年來隨著各部胡人不斷內遷,漢胡文化相互碰撞融合,讓胡人亦學習了些許漢家皮毛,但如今“一漢當三胡”還是很中肯的。

再退一步而言,南匈奴右部與鮮卑拓跋部也不會甘願為逆魏喪盡部落族眾的。

諸多緣由融合在一起,有三千將士憑藉城池而守,大漢河西諸將率又有何擔憂的!

抑或者說,他們還期盼著南匈奴與鮮卑攻城呢!

臨近休屠澤的宣威城外已然有了一座京觀,在居延澤邊上再修築一座宣揚漢威,對日後戍邊是極有好處的。

而魏延作書自請歸去隴右,乃是他這個涼州刺史來了河西后百無聊賴。

政事不必說。

安民、屯田與佈施政令等事對費禕而言乃遊刃有餘,令人無法尋到置喙之處。

至少魏延自忖無法做得比他更好。

而軍務等事,酒泉有廖化武威有姜維,且還諸如廖化、張翼、州泰以及遊楚等人守備郡縣,皆是一時俊傑,他還有何事好操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