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不僅是子嗣之事,近數個月內發生的事情,令他覺得“青龍”這個年號不宜繼續、許多禮制該換一換。

如去歲仲冬十一月時,京都雒陽地震自東南來,隱隱有聲、搖動屋瓦。

如今歲開春後,皇太后崩,且有隕石落於壽光縣。

更莫說,逆蜀竟在短短數月內便奪了涼州全境。

恰好,先前便有朝臣奏表過,以為魏得地統、土德興,諸多周制不宜於時;且郡縣有司上表,曰有黃龍現。

暫緩思哀的曹叡,往尚書檯而去時,再度倏然止步。

“召高堂卿入宮。”

高堂卿,乃侍中高堂隆。

前漢經學家高堂生之後,博學多聞、善佔天象,且是曹叡乃平原王時的王傅。

若有改元變制之念,他便是必不可缺的諮詢人選。

魏幾承漢制,故而尚書檯仍設在宮禁中,兼具中朝、外朝之重,各級官府奏章皆錄於此。

此番曹叡自往,乃是司馬懿就涼州之失應對諸策的奏表到了。

少時,至,中臺內已有諸位重臣在候。

與先前常招計議軍爭國事的重臣相比,此番在列之人僅有尚書令陳矯、中書令孫資、中書監劉放、中領軍楊暨以及中護軍蔣濟,少了顧命大臣司空陳群與太中大夫劉曄。

其中陳群因為年邁多病,曹叡敬如鍾繇故事鮮以國事勞之。

而劉曄去歲便病故了。

是故,對於顧命重臣、大將軍司馬懿奏表所提的應對之策,眾人皆鮮有置喙之處。

與其稱之為共計議,尚不如說是為其策補充細則與詔令推行。

畢竟,在天子曹叡對奪回隴右與涼州的汲汲之心下,他們也無有更好的建言與應對之策了。

暮春三月。

魏以黃龍現,改元“景初”,昭告天下。

以得地統,用殷禮變周之制,服色尚黃、犧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馬、建大赤之旂,朝會建大白之旗。

大赦,自殊死以下,諸不當得赦,皆赦除之。

過繼養皇子以嗣,立曹芳為齊王、立曹詢為秦王。

天子曹叡行幸鄴都與許昌宮,沿途鰥寡篤癃以及貧不能自存者皆賜谷。

但最令令人側目的,乃是各州郡的牧守變動。

以任職徐州刺史尚未無多久的田豫,轉任為幷州刺史,兼領使匈奴中郎將,擁節。

改典農校尉、加侍中胡質為荊州刺史,以王昶為徵南將軍、持節,代替夏侯儒都督荊州、豫州諸軍事;轉夏侯儒為徵北將軍,駐軍幷州九原郡五原縣。

且詔匈奴五部奉公守信,特恩榮之。

以南匈奴右賢王去卑之子劉誥升爰為休屠王、改朔方都護左賢王劉豹為渾邪王,皆授魏璽綬,賜青蓋車、乘輿、寶劍、玉玦等,令其徙族眾歸封國。

加封拓跋力微為魏鮮卑保塞大人、為其留雒陽質子拓跋沙漠汗起高第恩榮之,且賜資財百餘車、匹鍛數千,令雍涼都督司馬懿護送。

司馬懿得詔,乃以鄧艾將兵三千往賀蘭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