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在場如關興、張翼與諸葛喬等人亦盡作啞然。

尤其是正在捋胡的張苞,驚變之下還不自覺扯斷了好幾根鬍鬚。

勇力冠絕當輩的他,方才還在心中將自身臆想為關興,有些躍躍欲試呢!

哪料到,鄭璞竟如此果決?

且還不自覺。

待士卒收弩時,他見眾人皆膛目結舌,便挑眉詫然而問,“諸君為何如此目顧於我?莫非,乃我儀容不整乎?”

“咳!”

“咳~咳~~”

頓時,眾人皆一陣乾咳。

側開視線,連連擺手口稱無事,各自散去督率麾下忙碌救治傷兵、收集軍械甲冑與收編俘虜等諸事。

而不知所以的鄭璞見眾散去,亦無有別想,乃低聲謂諸葛喬道,“葛君,我先前似是有聞,朝廷奪回隴右後,龐家亦分戶返歸漢陽狟道了?”

他所問的是龐德的從兄,昔日隨馬超入蜀成為大漢僚佐的龐柔。

“確有此事。”

諸葛喬一聽便心有所悟,亦發問道,“鄭君之意,乃是想令此人歸葬乎?”

“哈,知我者,葛君也!”

鄭璞拊掌而笑,說道,“彼敗而不降,殺了便殺了。不過,人死事消,既然龐家亦有人仕官於朝廷,便莫令之白骨露於野吧。”

“好,此事我來處置。”

輕輕頷首,諸葛喬便安排部曲去收殮龐會屍身。

小插曲過後,各部各司其職,待到日暮造飯時分,馬岱終於帶著兩千西涼鐵騎趕至。

他那邊的戰事也結束了。

先前賈詡別遣六千騎卒在允街縣,阻止馬岱部來救援關興。

而馬岱乃私下讓匈奴支部首領治無戴與白虎文盡起族人,合兵約莫近六千餘騎,在關興營寨被圍攻後發起了進攻。

軍無嫡主、疏於演武的河西騎卒,一觸即潰,臨陣被殺六百餘騎,倉皇而逃。

待逃來令居塞時,卻見河西聯軍已大敗、大營被漢軍佔據,走投無路之下唯有下馬向窮追不捨的馬岱投降。馬岱收編俘虜,令副職楊霽領千騎與治無戴、白虎文就地看管,自己則以一人兩馬的配置,趕來與鄭璞會和。

因為他知道,作為此地唯一的騎兵,進軍河西的前驅,西涼鐵騎當仁不讓。

事實上也如此。

他甫一至,就發現鄭璞候他好久了。

亦不作客套,見禮後便請入中軍大帳,徑直而言。

“河西聯軍雖大敗,但亦不少殘軍逃了歸去。若我軍不盡早入河西,恐此些殘兵敗將沿途劫掠黎庶、流毒城邑,令朝廷難為撫民之事也。我知將軍與麾下皆鞍馬勞頓,然非西涼鐵騎,無可勝任者也!還請將軍不辭艱辛,勉力為之。將軍為前驅,我督各部步卒轉運糧秣輜重在後,至多十日,必與將軍會於姑臧。”

“為國征伐,何來艱辛之說?”

年近六旬的馬岱聽罷,笑顏潺潺,“且我部騎卒,晝夜顛簸乃慣常事,馬背之上亦可入眠,子瑾可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