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禕與關興等人,並沒有走遠。

因而,少時後,他們便見到鄭璞策馬悠哉遊哉的隨著信使尋丞相覆命,而魏延也面無惱色的歸來。且甫一至,便喚魏容近前,虎著臉以父輩口吻悉心叮囑歸成都任職後的林林種種。

亦讓他們訝然不已。

魏容將被授職?

方才的爭執,竟是這位性情桀驁的前將軍妥協了?

甚奇焉!

二人心中都不由嘖嘖稱奇。

關興還好,他與鄭璞熟稔多時,知其人行事常將兵書裡的領悟融匯貫通,一如其提及的“知行合一”。

但費禕則是不同。

他年長了些,且又在宮中府中任職多年,故而得知一些不為人知之事。

譬如北伐還未開始之前,朝廷就有過詔書,錄魏延勤勉之功除魏容入宮為郎官,但魏延卻是上表辭掉了。

非是魏延有什麼異心。

而是聲稱,先帝以他為鎮守漢中,他無以為報,唯有舉家披堅執銳在前線護大漢北方,至死方休。

言辭慨慷果烈,其心忠貞可嘉。

然而,不免失於不諳政治的制衡。

如今在魏延領軍開拔前,鄭璞竟能勸說其將長子魏容送往成都任職,委實不易。

至少,費禕就覺得自己勸說不動。

或許此便是丞相一直不留餘力,將鄭護軍擢拔於群的緣由?

帶著隱隱有所悟,費禕與關興相視一眼,便各自轉身離去:魏延正在訓導子輩,他們二人還是繼續避席罷。

只是不想他才行出百餘步,魏延便躡足而至。

魏容早就不耐在親衛部曲中待著。

雖與期待中領兵隨軍征伐不諳,但歸去成都戍衛宮禁,也是離開父輩羽翼獨自翱翔的機會,他倒沒有什麼不滿之處。況且,作為方才家中大人與鄭璞爭執的“罪魁禍首”,沒有被揭穿受責便是萬幸,他哪還敢期盼更多。

因而,在面對魏延訓導時,他不僅對答如流,還恭順無比。

這讓方才從鄭璞那邊佔不到理,又在魏容面前尋不到父輩威嚴的魏延,瞬間覺得索然無趣。又兼看到長子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不被束縛的嚮往,心中不由氣結,隨手給了長子一個抽脖子後,便隨上費禕等人繼續籌備兵出,打算尋金城郡魏軍出氣了。

冀縣,丞相別署。

急匆匆趕回來的鄭璞,整理了下衣冠儀表方邁入。

廳堂內除了丞相外,還有一直隨著楊儀排程糧秣及輜重物資的諸葛喬也在座。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依常理,在大軍開拔之前,他應是分身乏術才對。

待見禮罷,鄭璞才知,原來諸葛喬將要作為他的副職一同前往鸇陰塞。

不是軍事上的副職,而是充當鄭璞與河西走廊各路牛鬼蛇神交涉時的副手。

對,如今大戰將啟,河西走廊也暗流湧動。

不管是接受魏國官職的一郡太守或守戎都尉、已然得到了利益的豪右,亦或者是被壓迫已久的盧水胡等,各方大大小小的勢力都遣了使者叩鸇陰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