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還是半推半就,被張表給扯著入座,繼續當坐聽客。

一場鬧罷,鄭璞不再作態,繼續將心中所想暢言。

“南人八姓豪族者,雄據南中,根深蒂固,素來同氣連枝,榮辱與共。若奉朝廷法度,乃朝廷之幸!但若心生恣睢,則朝廷之禍也!是故,璞竊以為,可趁其八姓分歧之時,分化之!圖長治久安!”

“可許官職爵位,以庲降都督為將,攜其餘依舊奉命朝廷諸姓,攻雍闓等叛逆!使其內鬥,以戰消耗彼此部曲以及資財!待雙方疲敝,再以攻心之策,馴服餘者。屆時,八姓豪族皆勢力消耗,不得不依附朝廷,亦不復反矣!再次,可扶持其餘南人小族小姓,授其官、顯其職、立其威,讓南人權勢再次分解。如此一來,南人各姓,欲得權柄以肥己,皆俯首有求於朝廷矣!”

這次話畢,馬謖等人,皆做慄然態。

無他,鄭璞此計,乃是絕戶計!居心歹毒!

雖然說,他對越嶲郡的夷人,同樣是採用了釜底抽薪的伎倆,將夷人再反的根基給斷掉,但那畢竟都是叛亂者。

誅之,亦無錯。

而針對雍闓的叛亂,鄭璞卻是連庲降都督李恢,以及其他沒有反叛的南人大姓,都給算計進去了!

無罪,亦誅其根!

抹去南人數百年持續坐大的威脅!

無分對錯,不顧忠貞,只看對朝廷是否有利!

張表與柳隱聽完,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他們都是益州本土士人,與南人八姓豪族素不相干。然而,聽聞南人勢力可分崩離析,心中免不了的,頓生兔死狐悲之感。

然而,身為荊襄士人的馬謖,則是覺得心中大快!

尤其是,他之前和丞相諸葛亮論南中之時,亦提出過類似的建議:攻心為上。

是故,他對鄭璞,頓生知己之感。

“子瑾之論,當真振聾發聵!”

毫不吝嗇的盛讚,馬謖起身離席,步來執住鄭璞的手,滿面春風,“子瑾真如秦校尉所斷言,有籌畫之能!實乃我大漢之幸也!哈哈哈~~~~~”

理所當然,鄭璞再度口出遜言,面露謙色。

然,心中卻是大喜:觀馬謖言止,丞相府的考校,算是高枕無憂了。

又看到已有如火殘陽映入廳來,便拱手給眾人作別辭歸。

卻不料,他的手,有一次被馬謖給抓住了,還聲音迫急而催,“子瑾,其四呢?為何不言‘推恩’邪?”

“推恩,乃效仿昔日主父偃為武帝所謀的《推恩令》也。然而,我尚未思好。”

鄭璞抽出手,給眾人躬身作揖,便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