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皆滅(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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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信任,能擔得起一個疏忽便全軍覆沒的後果嗎?
最後,便是姜維自身的考慮。
他是降人,天生就帶著別樣的光環。
數年的時光,以及丞相諸葛亮的器異,也難於抵消生長在人心中的隔閡。
所以他行事必須要謹慎,領兵征伐更要戰戰兢兢。
不管是為了顧忌世俗的眼光,更是為了對得起丞相的信賴。
如此情況下,不要去弄險才是最佳選擇。
畢竟李嚴的軍令中,乃是讓他督領前部進軍西頃山,而不是自作主張改道去阿尼瑪卿山脈的河谷流域。哪怕是《孫子兵法》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無法堵住他人非議的悠悠之口。
是故,諸多緣由糅合在一起,讓姜維陷入了短暫的猶豫。
對,短暫的。
當他步履緩緩,督著麾下將士收編前來投降的參狼種羌小部落時,也看到了那些羌人婦孺在部落的狀況。
如今乃春二月,仍舊漫天風雪的時節。
但許多羌人婦人,對待孺子卻彰顯出了物競天擇的態度。
許多尚在襁褓或蹣跚學步的小兒,其母僅是用幾片獸皮裹著,一點都擔憂小兒被風雪侵襲而染寒病故。
讓姜維在瞬息間想起了,漢家兒郎對西羌的認知。
西羌者,果於觸突,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性堅剛勇猛,堪耐寒苦,同之禽獸。雖婦人產子,亦不避風雪。
亦是說,有資格在西北這片貧瘠土壤存活下來的人,都不會太在意生死。
只要許下足夠的利益,他們便無懼追擊而去是否還能生還。
至少,他那以羌人為主的本部三千士卒無懼。
李嚴調撥的、暫歸他排程的五千士卒,既使不願意參與追擊,他也可以獨自去拼死一搏。
因為他不畏懼死亡。
丞相諸葛亮待他甚厚,猶如再造之恩,讓他無心去計較個人的得失。
只要對北伐有利的,對大漢裨益的,便去做了吧。
沒必要去考慮太多。
成了,皆大歡喜。
失敗了,便以身謝罪,此生無悔。
就如平北將軍鄭璞奪了蕭關的“好運”一樣。
姜維乃冀縣人,在隴右生活近三十年,見過白災、旱災、山洪等等天災,唯獨沒有經歷過大疫。不是他幸運,而是西北的氣候就鮮少能誘發大疫。
且他曾經是魏軍的一員。
知道鎮守西北的逆魏大司馬曹真,參與過許多次攻伐孫吳的戰事,也從大江流域疫病頻發的經歷中,積累了許多防護軍中大疫爆發的經驗。逆魏將軍戴凌及魏平,都在曹真麾下任職多年,絕無可能讓軍中士卒在西北地區染上大疫。
也就是說,蕭關守備魏軍的那場大疫,來得十分蹊蹺。
鄭璞的好運也很蹊蹺。
雖然在丞相上表朝廷時,聲稱此乃天助大漢,但姜維心中隱隱有所悟。
連備受丞相器重、與天子乃連襟的鄭璞,報國之時都不惜名節及不顧及他人非議,他區區降人,又有何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