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參狼種羌與燒當種羌開始爆發了小衝突。

雖不算嚴重,但姜維與馬岱已不止一次去充當調解者了。

或許他們也沒有意識到,於不知覺中,大漢開始慢慢介入了他們的內部權柄,已慢慢得到了一些豪帥簇擁。

且為了彰顯燒當種羌遣使上貢的區別,丞相將姜維調入了武都郡。

讓馬岱領著本部進入了臨洮牧馬場。

對外聲稱,乃是姜維所領三千步騎已經可堪臨陣,便且先調去與張翼一起守備武都。實際上卻是,將與參狼種羌有交情的姜維調離,讓馬岱可偏袒燒當種羌一些。

孰讓參狼種羌不願臣服於大漢呢?

厚此薄彼,也是應該的。

不過,鄭璞從中看出來別樣的意味。

丞相此舉,並不是激化燒當與參狼二種羌矛盾那麼簡單。

緣由之一,乃是姜維麾下步騎,大多從原先河首羌人部落中招募的。

讓他們去武都及漢中郡,看一看家眷安居的情況,更有利他們為大漢死力作戰。

另一,則是丞相已然洞悉了,逆魏近期排程的弔詭。

讓姜維領軍進入武都郡駐守,乃是有備無患耳!

謀敵者,當先慮己。

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大漢佔據的乃是地利。

漢中、武都與隴右皆有山川河流之險地可扼守,可卻敵於外。但相對應的,若想出兵而攻,此些地利便化作了阻礙。

今大漢若是入主關中,必先將猶如懸刀在首的涼州攻下來。

而想進軍涼州,僅有兩處可出兵:蕭關與四望峽。

攻下四望峽,河西四郡便門戶大開。

攻下蕭關威逼安定郡,便可讓逆魏的馳援投鼠忌器;如若可再攻下鸇陰渡口,便可將涼州徹底從逆魏手中分離,讓河西四郡變為隨意拿捏的柿子。

失去了隴右的逆魏,則是擁有了天然出兵優勢。

大漢的戰線及補給皆變長了,可趁之機便就增多了。

如無論漢中郡還是武都郡,只需一處被攻破,變會讓隴右化作無根之木。

逆魏只需讓涼州駐軍保持威脅,牽制住隴右的兵力,隨後利用兵力眾多的優勢,分別從陳倉道、褒斜谷、儻駱谷抑或者是走子午谷與東三郡合兵來襲。無論突破哪一道路線,皆可讓大漢進退失據。

只是自從逆魏失去隴右後,除了被鄭璞以細作“將計就計”,將萬餘人的偏師誘來狄道滅之以外,竟一直蟄伏著。

就連馬岱與燒當羌王芒中合力滅河首唐泛時,竟也無有出兵策應之舉。

此番卻將近兩萬人馬去討烏水流域的鮮卑乞伏部,委實令人匪夷。

以常理而言,有蕭關卻大漢兵力在外,想保持安定郡與涼州武威郡的聯絡,直接讓夏侯霸的萬餘人沿路設戍圍即可,無需大費周章的去與鮮卑乞伏部拉鋸。

在草甸與草原連綿的區域與胡虜作戰,絕無有可能一蹴而就之說。而如今大漢虎視眈眈在側,以曹真之智,焉能不防被坐收漁翁之利?

畢竟,彼鮮卑乞伏部剛剛併吞了鹿結部,內部亦然不穩。

曹真只需遣人去安撫一番,承認他們佔據烏水流域,讓他們讓出通道,乞伏部也不會執意挑釁在關中坐擁近十萬大軍的逆魏。

如若逆魏能奪回隴右之地,烏水流域便成了囊中之物,彼鮮卑乞伏部不敢不臣服。

不然,昔日被夏侯淵擊滅的匈奴休屠支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