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般的笑聲,從張皇后口中發出,且雙肩都在微微抖動著。

“阿姊!”

執住張皇后的手臂,張妍眉蹙更深,讓隱隱帶著羞惱的聲音響起。

“好,好~~阿姊不笑了。”

連連擺手,張皇后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抑制笑意後,方輕聲解釋,“那是阿兄與文繼所領之職不同。阿兄志在征伐軍功,是故素來喜與性情慷慨及胸有韜略者相近。而文繼則是醉心於文學,故而慕桑園鄭郎的才名。此非那鄭郎君表裡不一,乃是兄長與文繼所見不同耳。”

話罷,頓了頓又緊著加了句,“此亦可看出那鄭郎君之才,鮮有人能比肩。堪稱允文允武,乃我大漢俊偉也。”

“哦.......”

恍然大悟的張妍,朱唇微啟,輕輕頷首。

就是一雙剪水般的眼眸流轉了番,又再度發問,“阿姊,似是朝野皆有言,他為人類似於昔日法翼侯,一餐之德,睚眥之怨,無不報復。不知傳聞確鑿否?”

呃.......

聞問,張皇后一時之間,竟也語塞作思索之狀。

因為她不好斷言。

自從兄長張苞請天子劉禪賜婚後,她不僅私下遣了些人打探鄭璞的過往,尚且常旁敲側問於天子,關於鄭璞任職署事與同僚的相處狀況。

比如昔年鄭璞逐客之舉。

尚有去歲在大漢兵出隴右、他與馬謖共守蕭關道,被馬謖的冒進所累差點身損,但卻在戰後諫言於丞相諸葛亮,從輕發落馬謖之罪。

就是不知,此子當日為馬謖求情,乃是欲報昔日馬謖的舉薦之恩,亦或者是類似於“外舉不避仇”的一心公允報國邪?

應該是後者吧?

嗯,今婚事將近,阿妹尚有年少,便擇後者了。

心中思定的張皇后,笑顏潺潺,反握住小妹的柔荑,“傳聞不可信也。阿妹,你且思之,鄭家郎君出仕已然有六哉矣,與其共事之人,皆有贊其人才學敏銳,鮮少有人以言毀者。由此可知,鄭家郎君非心胸狹隘而睚眥必報之人矣。”

“嗯,如阿姊所言,確實鮮少聽聞有人以言毀鄭郎君。”

螓首連點,張妍眉目彎彎,臉龐之上泛起一縷狡黠來,“如此說來,那我不喜女紅之事,他日後定然亦不會苛之。嘻嘻!”

“呵~~~”

聞言,張皇后不由莞爾而笑,伸出手指在自家小妹額頭輕戳,語氣充滿了寵愛,“你呀!”

此張家小女喜文學,通音律,善舞劍,堪稱才德皆佳。

卻是自幼便不喜女紅,不曾有過織布縫衣納履之舉。

如天子劉禪開始親耕籍田後,張皇后也鳳凰于飛。常車駕往丞相府邸,與諸葛黃氏一起採桑織布縫衣等,至今已然成為大漢士庶傳頌的佳話。是時,每每張皇后有意讓她同往時,她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

被戳了額頭的張妍,沒有羞惱,反而笑嘻嘻的,出聲分辨道,“阿姊善女紅,但卻不通音律呀!我雖不為女工之事,卻能舞劍及善操琴,又何必強求太多!”

“阿妹此乃狡言耳!”

“非是,乃各有所長也!嘻嘻~~~”

............

且言,且笑。

慢聲細語於緩緩遠去的鹿車上,消散在春風呢喃中。

對此,鄭璞自是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