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記冷哼,從鄭璞身後傳出。

乃是虯鬚近三尺的關興,他正拄刀立於草蓆之側。

聞言便瞋目而視,“南船北馬,誠不虛言也!江東之人,不知牧馬之地僅設馬概與馬奴之舍,竟無禮聒噪!你若貪酒肉之食、喜伎樂靡靡之音,徑直歸去成都尋大鴻臚署,我大漢尚不缺你一人食樂!”

“你!”

頓時,孫晞赤色浮面。

剛想再度爭辯幾句,卻是被諸葛恪以目視制止了。

因為昨夜諸葛喬特地囑咐過他,聲稱數日前關興尋丞相請纓,充當此番洽談販馬的副職。自然,源於昔日的襄樊之戰,諸葛恪也能猜到關興絕對是不願意將戰馬賣於吳國的人之一。

如果放縱孫晞繼續爭辯,恐雙方會不歡而散,進而讓戰馬交易之事胎死腹中。

本就有求於人嘛,不應做意氣之爭。

再者,以關興的身份,鄭璞亦是讓其站立於側,孫晞候在旁又有何奇怪?

將方才的不渝之色盡數化去,諸葛恪笑顏潺潺,出言道,“嘗聞貴國上下皆尚清簡,以榮樂為恥。今得見鄭君之宴,可謂傳言不虛也。”

言罷,便步來入座,以實際行動緩和雙方爭端。

“呵,葛君乃妙人也。”

盛讚一聲,鄭璞也入坐,舉起酒囊給二人皆斟滿盞,笑語解釋道,“非我有意苛於貴國,委實是牧馬之地非待客之處。但若是在官署之處設宴,又無法讓葛君親眼目睹戰馬之姿,便只好出此下策。有所不周,但望葛君莫怪。”

話落,便舉盞而邀,“葛君,盛飲!”

如此解釋,讓諸葛恪心意大為寬解,亦然喜笑盈腮而共邀,“飲!”

就是酒水一入口,便蹙眉呲牙。

馬奶所釀的酒,太酸了!

至少,第一次飲的諸葛恪無法適應。

此子乃故作戲耍,讓我現醜態邪!

心中泛起一縷羞惱,飲了半口便將酒盞擱置於案的諸葛恪,凝眸目視著鄭璞。

卻是見他面無異色的一飲而盡,放下酒盞之際,似是意猶未盡,還再度取酒囊而斟。

呃.........

莫非是我多心了?

見狀,諸葛恪心有所惑。

而鄭璞斟酒之時,見諸葛恪的酒盞尚滿,不由面露詫異而問,“葛君竟不善飲邪?”

當今世風,以善飲為豪烈之氣也。

身為國使,哪有甫一沾唇便謙虛不善飲的?

諸葛恪微微搖頭,笑語而答,“非也。乃不曾飲過此酒,故想細細品味一二。”

言罷,便舉盞一飲而盡,將盞底示之。

至於腹中那股盪漾,那便是自身才知了。

“善!”

鄭璞喜笑盈腮,大聲而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