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而訪,乃是失禮。

不過二人皆常在行伍之中,倒無需計較繁文縟節。

且鄭璞甫一歸冀縣,給丞相述表職責後自宅都不歸便前來,更顯二人情誼無需拘小節。

待步出門扉迎來,只見立於外的鄭璞手中各執著一皮革酒囊,不等他出言便搶先道,“在狄道之時,偶得羌人的些許羊奶酒,不知安國兄願共飲否?”

因戰事消耗頗多,大漢已再度禁令以糧食釀酒了。

眾人若是想貪一杯盞時光的悠然閒暇,便只能忍受此處羌氐部落用馬奶、羊奶所釀酒水的酸不溜秋。

“哈哈哈~~~~”

聞言,關興開懷大笑,“子瑾真乃妙人也!我已數月不知酒味矣!”

就是朗爽的笑聲,亦無法驅走流連在眉目間的那一縷黯然。

笑談數句,二人並肩入內。

沿於途,關興還囑咐僕從前去割肉備宴,卻是被鄭璞揮手而阻。

“安國兄不必勞煩。”

鄭璞笑顏潺潺,晃動著酒囊而謂之,“我歸來冀縣之事,隨從已去告知外兄,其必然侯我歸共食。我心思許久未見安國兄,便想來與兄共飲一番,此囊盡我便歸去了。”

“也罷,那我他日再邀子瑾共樂。”

頗為灑脫,關興也不再堅持。

就是言罷了,眉目間便泛起一絲揶揄來,“不過,子瑾急著歸去,非與外兄共食吧?我似是聽聞,子瑾家中兄長尚所遣來隴右。”

是也,什邡桑園也分戶在隴右了。

只不過鄭家人丁不旺,分來的乃是鄭璞表兄盧晃那支,以桑園的織錦圖絲路利益。

亦將先前兄長鄭彥及阿母盧氏所提議的,耽誤了好久的納妾之事落實了:盧晃帶著家小及商隊徙居而來時,還將盧母物色好的小妾杜氏攜來。

反正此時納妾乃是以資財為貸,又不需要三聘六禮什麼的。

此舉,還讓些許好事者茶餘飯後嚼舌。

因為不知哪個無良者,竟將破了相的鄭璞私下謂為“疤璞”,隱隱在軍中及巴蜀之地口口相傳著,讓鄭母及兄長鄭彥更加憂心。

畢竟,領軍征伐的鄭璞今已年二十有四了,卻依舊無有半點血骨。

“呵呵,安國兄莫謔笑於我。”

聞言,鄭璞面色微微一頓,不由苦笑連連,“我乃是得丞相囑咐,近期將在冀縣署事。亦想著趁此時機設一小宴,共邀安國兄及松柏兄等人同樂罷了。”

“哈哈~~~”

捋了捋長鬚,關興兀自挑著眉而謔,“人倫之禮,子瑾有何諱言邪?不過,子瑾有心設宴甚好,我屆時定會往赴!”

“如此最好。”

鄭璞頷首而笑,“待我定下時日,再遣人來知會安國兄。”

且行且笑,二人至庭院內小亭分主次落座。

就著久別之情,以及狄道戰事等等言笑晏晏,頻頻邀杯。

少時,二人手中偌大的皮革酒囊,皆見了底。

面色隱隱有些醉意的鄭璞,也終於圖窮匕見,對關興輕輕謂之,“得聞安國兄近日身體不適,不知是否心病乎?”

關興素有豪飲之名,常飲數石而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