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下了詔書寬慰於他。

聲稱引鮮卑入關中乃是一時之計,且有斷斷續續的戰事消耗其實力,不足為患。

如此言辭,讓他痛心疾首。

有些切膚之憤,非親身歷經之人無法體會。

生長於中原地區的天子曹叡及袞袞諸公就無法知道,引入鮮卑對幽、並與涼三地對漢家黎庶意味著什麼。

此些世代有親族亡於鮮卑胡虜計程車庶,將秉著血海深仇,從此唾棄“魏”字的戰旗!

亦會思念起昔日與鮮卑血戰的漢旌!

被魏武曹操一手擢拔的他,無論如何都對這樣的結果熟視無睹。

是故,他再度上表泣血而諫。

且提出了另一種抵禦逆蜀的辦法:可將涼州的羌胡部落遷入關中。

他對涼州羌人與胡人如盧水、湟水、秦胡及小月氏等胡人無有偏見。

因漢人束髮,涼州羌胡披髮,而大漠的鮮卑髡髮。

以恩義籠絡、以禮儀教化,尚且能期盼著終究有一日,於漢武帝時期便納入中原王朝的涼州羌胡部落,會學著漢家兒郎將頭髮束起。

但髡髮的鮮卑,如何期盼他們束髮?

移風易俗,豈是一朝一夕之事日!

然而,他的再次上表,亦沒有改變什麼。

冬十月末,新任金城太守郭淮領著四千多騎鮮卑浩浩蕩蕩而來,他也接到了大將軍曹真的將令,讓他籌備物資輜重等供應。

亦讓他覺得今歲的朔風特別刺骨。

“伯濟,你先父乃雁門太守,守禦鮮卑入寇黎庶。不想今日,你竟與此些胡虜同案而食、同席而樂矣!”

憤概之下,他用此言辭來迎接郭淮赴任。

讓郭淮赤色浮面,無地自容。

其實郭淮也是身不由己。

如若有選擇,他亦不會與這些鮮卑胡虜為伍。

但大將軍曹真對他有維護之恩,此番特地藉著遣鮮卑禿髮部來擾逆蜀隴右,拉上兼領扶風太守的楊阜共同表請他為金城太守,授予重權起復領軍。

且臨別之時,尚執手殷殷謂之,“我知伯濟不齒鮮卑胡種,然涼州之地,非伯濟不可督戰也!還望伯濟以國為重,暫忍辱負重。待隴右奪回,我必將此些胡虜悉數滅之!不讓伯濟名聲為後人所指摘!”

如此禮賢下士,委於重任且又推心置腹,讓郭淮無法低處曹真的調令。

亦無法與諷刺他的徐邈置氣。

許久的沉默後,他方長聲嘆息,執禮而回,“使君何必以言苛我。我乃臣子,當盡忠職守。雖心有不願,然上有所差,安敢有悖耳。”

此言讓徐邈看到了一縷希望。

因郭淮之言,讓他知道諸多封疆之吏及領軍將率,皆對引鮮卑入關中頗有微詞。

如若他有思略將逆魏逐出隴右,那麼,便可聯合眾人一同上表雒陽,請求天子曹叡將鮮卑胡虜給驅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