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謖及鄭璞二人,合兵七千,從南安郡取道來蕭關道後,便落下了營寨,塞道而守。

其中,馬謖的營地,乃是在蕭關前方三十里。

而鄭璞的營寨,則是蕭關前方五十里,面北而落。

就如魏延無需丞相囑咐,便早遣騎督趙廣去長離水上游設伏,將魏涼州刺史別遣的騎卒伏擊歸去一樣,鄭璞的職責,乃是防禦從涼州武威郡而來的逆魏援軍。

畢竟,逆魏多騎。

從武威郡沿著祖歷河而南下,亦可斜插來隴右。

再者,逆魏見隴關道無法突破,未必無有可能,從安定郡繞過六盤山隴山山脈,來襲蕭關道的後路。

是故,鄭璞與馬謖隔地落營,亦算是相互依託、互為犄角吧。

亦是因此,丞相併沒有讓鄭璞歸於馬謖節制。

抑或者說,如今鄭璞官職為雜號將軍,權柄在握且又有軍功在身,讓馬謖再來節制頗有不妥。

自然,若是反之,讓馬謖歸鄭璞節制,以二人的履歷亦不妥。

有思於此,丞相索性讓他們二人各領本部,分別任事。

但丞相沒有意料到,正因此緣由,導致了蕭關道的岌岌可危。

話說二人駐軍以來,因安定郡楊條聚眾叛亂,牽制了魏軍的干係,一直都沒有敵軍來襲。

然而,事情的轉機,則是曹真別遣將軍戴凌領兵趕赴安定郡,與將軍魏平共力攻打月支城後,楊條勢窮之下,便遣心腹來馬謖營地求援。

聲稱只要漢軍兵出蕭關,將魏軍一些兵力吸引走,他便願意率眾歸附大漢,任憑大漢編戶落籍等等。

如此巨大的利益,讓馬謖意動了。

畢竟,他若是率軍出蕭關,對大漢的裨益,非止於楊條的歸附。

其一,乃是可分擔街亭的壓力。

逆魏來援的主力在街亭,他軍出蕭關,可作勢欲繞道斷曹魏補給的糧道,魏軍絕對會分街亭之兵來防。

其次,乃是以攻為守。

安定郡的魏軍,只要攻殺了楊條,必然會轉道來蕭關與戰。

而他可先發制人,只要軍出蕭關後,逆魏出於攻打月支城時被漢軍突襲的考慮,不得不分兵來扼守。

從而,讓楊條得以緩解壓力,支撐得更久。

亦是讓魏軍,從蕭關來襲的時間更晚。

再次,則是近一月的時日,不見逆魏從涼州武威郡來襲,讓他覺得此道路無有危險了。

便心生了擴大戰果之念。

為此,他親自驅馬來鄭璞的營地,請鄭璞與他一起同往蕭關。

因以他麾下四部兵力,哪怕佔了蕭關後,除去守備關隘的兵力,也無力對曹魏構成威脅。

“子瑾,正所謂‘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待敘完諸多見解罷,他便雙眸灼灼,神采激昂而道,“彼那逆魏不得人心,治下之地叛亂群起,我等若是出兵佔了蕭關,亦是為我大漢奪得了日後兵出關中三輔的道路,於他日光復故都裨益也!”

鄭璞聽罷,臉龐之上波瀾不驚。

心緒,卻如滔天駭浪平地起。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即使是在蕭關道這種崎嶇之地;只需勒令士卒嚴加防守,便可坐等戰功從天而降之處,馬謖竟也會有節外生枝之念!

莫非,此乃天意昭昭乎?

誠然,細細沉吟之,馬謖經不起戰功的誘惑,亦不足為奇。

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於荊州之時,荊州名耆及士人對馬謖的才學,便不是推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