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淮卻是猶如沒有嗅覺一樣,一步步驚起蚊蠅群,細細打量。

偶爾,還會駐足矮身,以手撥開層層疊疊的屍體,凝眉成川,看得仔細。

約莫一刻鐘後,他方步去河畔,細細清洗雙手。

原先死死蹙著的眉毛,亦然舒展了。

因為他發現了,個別氐人身上的衣服鞋履,竟也被蜀軍扒去了........

“你前去告知氐王強端,讓莫再召集族人。”

接過扈從遞過來的馬韁繩,郭淮隻手扶著馬背,一跨而上,“蜀軍短時日內,不會再來寇境,讓他謹慎扼守橋頭戍圍便是。”

“諾。”

一扈從軍禮而敬,跨上戰馬揚鞭絕塵而去。

而郭淮,則是在其餘扈從護衛下,往武都郡下辯縣疾馳而去。

那邊,有位賢才,可為他參詳一二。

乃是剛接到調令,離任徵入朝的太守,楊阜,

字義山,天水冀縣人。

曾於官渡之戰時,斷言魏武曹操必勝;又曾在馬超及韓遂被逐出關中之際,勸曹操當進軍隴右,夷平關西諸部,可惜曹操不聽。

後,馬超得漢中張魯遣兵襄助,以及羌氐部落群起響應,殺涼州刺史韋端佔據隴右,威逼關中。他便獨自謀劃,以一己之力,勸說拉攏起韋端舊部,率軍將馬超逐出了隴右。

徙武都、陰平兩郡之民,亦是他一力為之。

曹丕得聞他有公輔之節,歲初時便想徵他入朝,但因病亡而耽擱。

今曹叡即位,徵入朝,拜為城門校尉。

郭淮前去尋他,便是想以他對雍涼的瞭若指掌,以及詢問近日蜀軍陽安口的動靜,來斷定心中所想。

待到了下辯,卻見楊阜已然在太守府署外等候。

見郭淮至,容貌矜嚴、素來以不苟言笑著稱的他,竟然還泛起了一絲笑意。

“伯濟此來之意,我知矣。”

亦不等郭淮發問,藉著拱手作禮之際,他便輕聲謂之,“我所思者,應與伯濟無異矣。”

“呵~~~~”

矯健躍下戰馬的郭淮,聞言頓時眉目舒展,拱手還了一禮,“義山為何確鑿,巴蜀不會來襲邪?”

“蓋因我入朝為城門校尉之故。”

楊阜步前,執郭淮手入府署,且行且笑,“我竊以為,伯濟此來,乃是讓我聯名上表,聲稱關隴無憂,而示警於朝廷,言荊州或淮南將有寇矣!”

“然!”

甫一聽聞,郭淮便拊掌而笑。

旋即,又微微嘆息,“雖喜義山得遷職,然我心亦有惜,他日無人如義山知我矣。”

“哈哈哈~~~”

楊阜亦然大笑。

是也,當他們得聞,蜀軍並沒有趁機攻佔陰平橋頭,心中便大體有了斷定。

巴蜀擾陰平郡,不過是想策應孫吳罷了。

至於為何如此斷定,自然是正逢國有大喪,屢屢被伐的孫吳,想趁機“禮尚往來”一番罷了!

或許,孫吳那邊亦料不到,他們本想借巴蜀擾魏,策應分散逆魏的注意力,卻是被人提前洞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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