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莫說,困頓如牂牁郡,士卒甲冑尚且無法備全,黎庶果腹尚且難以為繼,朱褒若能有霹靂車,又為何還困守此地?循著珠江水南下掠奪交州財資糧秣壯聲勢,西往益州郡攻城拔寨宣兵威,讓雍闓及其他蠻夷部落俯首稱臣,豈不美哉!?

再須三日,糧秣將盡數運至,且此地戍圍亦可成型,屆時可無憂矣!

負手於背,鄭璞緩緩徒步,於如火如荼忙碌計程車卒中穿行視察,心中暗道。

之所以如此清閒,乃是自幼四肢不勤的他,本來也想體現下與士卒同甘共苦,動手參與修築之事。然而,他甫一動刀斫竹為篾,便扎得滿手鮮血淋漓。

亦唬得身側指點的賨人甲士,一臉驚慌不已。

自然,他便梗著脖子,死活不願再讓鄭璞碰竹子了。

而那聞訊趕來的句扶,則是大笑不已,擠兌數言後,便勸他巡視各處忙碌有無遺缺罷了。

唉,術業有專攻,我還是莫添亂了.......

很有覺悟的,鄭璞便放棄了“略盡綿薄之力”的打算。

而常是負手行走於忙碌計程車卒間,或是錘一錘這個的肩膀,或是囑咐那個腳下留心莫摔倒,抑或者插科打諢戲謔言幾句,權當是以嘴皮子彰視訊記憶體在感了。

卻是有一點不同。

每每路過傅僉及李球跟前時,他總會斂容作肅然,步履從不作停頓。

或是說,傅李二人亦揮刀斫竹取篾,那動作流暢無比的“咄咄”之聲,讓他無法駐足。

咳咳!

師者,當嚴苛也。

豈能於弟子前嬉皮笑臉邪!

且行,且看,且謔言。

鄭璞穿織於防禦工事中,不知不覺便行至了戍圍內。

此處早就撐起了許多軍帳,供兵卒歇息和藏糧秣以及軍輜,亦然是以竹子架根基,以防多雨潮溼或歲末地寒等。戍圍飲用之水,乃是取大竹子對半剖開,沿著山勢架於峭壁上,將從山上蜿蜒而下的數條小溪流,引至內圍儲存。

此戍圍的修築,由外到內,方方面面,皆頗得章法。

哪怕是軍中宿將見了,亦不會挑出什麼紕漏來。

以他們三人的軍中履歷,以及首次獨立領軍而出而算,實屬難得。

“鄭監軍,句司馬與柳司馬於豁口外候你。”

正閒逛著,倏然有一甲士氣喘吁吁的疾行而來,行禮而告。

咦?

於豁口外?

莫非,是賊子朱褒率眾來了?

隱隱心有所悟,鄭璞衝那甲士微微頷首,便拔步而往。

未行至,卻已見句柳二人,駐足於山坳高處,正細細詢問一斥候。亦不做怠慢,徑直髮問,“休然兄,孝興,乃是賊子朱褒有異動乎?”

“然也!”

負責戒備的柳隱,重重頷首,“我麾下斥候探到,叛軍近日頻頻有糧秣及輜重,運送至廣談縣那邊。若不出意外,當是賊子朱褒將欲來伐我等矣。”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看來,朱褒確是將來襲矣。

鄭璞聞言,便微微頷首。

而句扶亦作肅容,緊著補充了一句,“且斥候聲稱,往來廣談縣的輜車數量頗多,朱褒恐是遣兵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