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步入主薄署,一路頷首給其他在座的主薄致意,鄭璞亦留心打量。

或許是署屋並不寬敞的緣由,各主薄並沒有隔屋,而是各自據一角落擱置案几署事。

各自都隔得不遠,偶爾側頭,便可相互顧看或言談詢問。且個別案几側,並不架庋具藏案牘、置几榻以備夜宿。

應是掌事不同,個別人的事務較為清閒吧。

資歷最老的胡濟,所設案几署事之處,自然在右上側的尊位。

只是如今,稍微往邊上移動了些,饒出些許空間置了一張逼仄的案几,上面筆墨硯臺俱全,且堆積著不少案牘,卻是無人在座。

鄭璞見了,心有所悟。

那應該此一月內,自己的署事之地了。

果不其然,胡濟邀他入座後,便揮手讓一假佐,將裝著算籌的布算袋奉上來,輕輕謂之,“子瑾,秋收在即,丞相命各郡縣清點邸閣庫存,以備新糧入庫及調撥戍守各軍所用。我分到糧計一事,你且分擔一些。”

原來是被抓來當計吏了。

鄭璞心道,正想應諾,卻被胡濟搶了先。

他此刻,已凝眸作肅容,沉聲叮囑道,“糧計之事,干係重大,且又瑣碎易錯,子瑾切不可翫忽。須知,我等若是計錯,那各郡縣之下的邸閣督,輕者以罪免職徙五百里、重者論罪誅之!”

喔!

竟是看我年齒小而叮囑莫輕佻。

難怪,你會被那些令吏、假佐私下嚼舌.........

“諾!”

重重頷首,鄭璞亦作肅容,拱手領命,“胡主薄,我知其中輕重,絕不敢翫忽。”

卻不想,胡濟又露出笑容來。

自行入座後,才擺了擺手,“讓子瑾莫多禮,竟是不聽。嗯,你若是敬我年長,且以表字稱我為偉度兄便是。”

“非不願,實不能耳。”

聞言,鄭璞便面有難色,輕聲謂之,“胡主薄,我需為尊者諱。”

嗯?

胡濟詫異側頭揚眉,微微訝然。

迅即,似是反應了過來,以手輕拍自己額頭,口連告罪,“啊,我卻是一時忘了!子瑾莫怪,莫怪!那子瑾日後,隨意稱我便是。”

嗯,鄭璞先父名為鄭度,以當世禮法,子不稱父名諱,須避之。

“好。”

小插曲過後,兩人不做閒談,各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