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天子劉禪拊掌而笑,“皇后真知我也!”

然,未幾,他笑容又戛然而止,眉毛輕蹙起,“皇后此舉雖好,然畢竟不是巨師家中設宴。且,皇后家中乃貴戚,那鄭家子或憂增趨炎附勢之名,恐不會應巨師之邀。”

“陛下所言極是,是妾思慮不周了。”

螓首頻頷,張皇后滿面春風,退而求其次,“嗯,那妾囑家兄出面邀請吧。”

天子劉禪仍舊搖頭,言道,“恐亦不妥。文容與那鄭家子未曾謀面,並無交情,且又不同署為........”

話語言半,倏然而止。

且似是心有所悟,揚眉目視張皇后。

卻見張皇后笑而不語,眼眸猶如一泓泉水,婉約流轉間,盪漾起絲絲漣漪。

亦讓天子劉禪見了,不由心中一蕩,捏緊了手中的柔荑,臉龐之上,亦泛起了幾縷溺寵,“皇后之意,我知矣!”

嗯.........

旋即,天子劉禪垂頭略作思吟,微微一個鼻音後,才昂頭而言,“罷了。皇后可轉囑文容,他所思之事,若能得相父首肯,我亦無有不允之意。”

“妾,代家兄謝陛下恩寵!”

“不必,不必。”

....................

夕陽西下,京師城北,張府。

演武院內,渾身汗漬的張苞,揮手摒去扈從遞過來的帕巾,用手胡亂的抹了抹臉龐上的汗水,衝著一閹人侍從發問,聲音驚喜且急切,“天子真應下了?你且將事情始末再敘一遍!”

“諾!”

那閹人侍從行禮,再將方才之話再敘了一遍。

末了,還多加了句,“皇后還囑言,讓張侍中莫忘了陛下之事。”

“哈哈哈~~~~~”

張苞聽罷,昂頭大笑,然後又連連點頭,聲若洪鐘,“有勞!有勞!你歸宮中後,且代我回復皇后,陛下之事我定會辦妥!”

“諾,下官告退。”

目視那閹人侍從離去後,喜不自勝的張苞,倏然斂容。

疾步取水淨塵,便轉入一偏堂內。

此偏堂頗為寬敞,卻四壁空空,唯獨正中案几之上,橫架著一支馬槊【注1】。

槊杆以細麻繩層層纏繞,不見半點分叉,那兩尺有餘的鋒刃,無光線照耀下依舊泛著啞色冷芒,令人望而生畏。

張苞注目半晌,恭敬俯首而拜後,才取了下來。

這是他先父張飛所遺的馬槊。

世人皆譽關張為“萬人敵”,不僅是指統兵之能,亦是贊其勇武。

而他張苞容貌身軀皆類於其父,雖少時便被家中督促讀書,但內心裡卻更喜武事,更心慕於當一個“萬人敵”。

這也是他託皇后之事。

征伐南中之叛將近,他想求得天子及丞相首肯,改授武職統兵,征戰沙場!

再續父輩“萬人敵”之聲譽!

【注1:東漢服虔《通俗文》曰:“槊,矛長丈八謂之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