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璞頷首,側頭問道,“小嫣兒,還記得仲兄路上叮囑你的,怎麼做才不失禮嗎?”

小鄭嫣乖巧的點了點頭,聲音脆生生的,如數家珍,“記得。不要盯著別人看,也不要隨意開口,更不要高聲敘話.......”

秦府是哪一棟,並不好尋。

不過鄭璞也有辦法。

當一隊挎刀巡視的甲士經過時,鄭璞不等他們盤詢,便主動上前道出此來目的。

因而也享受到了被甲士引送的殊榮。

雖然那幾位十分熱枕引路的甲士,手一直放在刀柄上,神情警惕無比。

就差臉上沒寫著“如有異動則縛以囚之”等字了。直到秦府的子侄輩出迎,證實了鄭璞確實非歹人,那些甲士才放心離去。

亦讓鄭璞忍不住感慨,諸葛亮開府治事後,各級僚佐及小吏們執法的嚴謹。

失於嚴苛,卻勝在仔細、一視同仁。

怪不得蜀科執行以來,蜀中百姓皆服呢!

此時未至晌午,秦宓尚且在公廨任事未歸,秦家子侄不敢隨意代父設宴待客,只是招呼僕從讓鄭璞幾人在別屋安頓來了,便令人去公署稟報。

鄭璞也正好得以休憩一下,緩解連日跋涉的疲憊。

沐浴更衣、草草果腹後,便摒退秦府的婢女丫鬟,跪坐在案几前,取出從家中攜帶的薰香點燃,就著一縷幽淡的嫋嫋,闔目而思。

吾日三省吾身。

託詞送書來到了秦府,即將面見秦宓,鄭璞也要好好思慮一番,如何藉著秦宓之口,見到丞相諸葛亮當面。

再不濟,也要讓諸葛亮知道有自己這麼一號人。

嗯,關於譙周大肆宣揚他才敏、引發成都眾人好奇之事,一路趕路的他尚且未知。

日暮時分,得家人傳報的秦宓從公廨歸來。

甫一見鄭璞,未等他行禮拜見,秦宓便露出滿臉笑容,“數年未見世侄,不想子瑾今已成七尺男兒,一表人才矣!”

頓了頓,又語氣唏噓不已的加了句,“子瑾能得丞相贊為‘蜀中俊才’,衡之兄於九泉之下亦無所念矣!”

衡之,是鄭璞先父鄭度的表字。

亦讓鄭璞聞言,先是面露謙遜,繼而愕然。

諸葛亮已經知道我了?

而且,還誇讚我為俊才?

微微愣神後,鄭璞收起心中疑惑,情真意切的以子侄之禮拜見秦宓,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含笑而答,“數年未謀秦世叔音容,今得見,一時欣喜而罔禮,望恕罪。嗯,不知世叔方才所言,丞相知我名是何故?小侄之前在什邡桑園一直深居簡出,實在想不通,竟有名入丞相耳之事。”

“噫!你尚未知邪?”

正伸手虛扶鄭璞的秦宓,手中動作一頓,亦驚詫出聲。

旋即,微微蹙眉後,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莫非,是譙允南自作主張,為你揚名乎?”

譙允南?

巴西郡的譙周,為我揚名?

一頭霧水的鄭璞,神情更加愕然了。

“哈,有趣!”

倒是秦宓打了個哈哈,走過來十分親近的執起鄭璞的手,往主宅堂中而去,“世侄遠道而來,不必在此枯立敘話。家中應已設宴,我等席上再詳談。”

“諾!”

“慚愧,璞有擾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