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便宜老鄉們的洪福,攻克合肥後,徐州軍隊足足用了五天時間才基本完成初步善後工作——可憐的合肥城被丹陽兵發起的內亂害得也實在是太慘了,差不多每一條街道都被丹陽兵點燃,也差不多每一座宅院都遭到破壞,城內居民喪生者、被搶者、無家可歸者,城內積屍如山,廢墟遍地,逼著徐州軍隊不得不拿出繳獲的軍糧僱傭民工打掃戰場,把屍體搬運出城焚燒掩埋,避免爆發瘟疫,又讓可憐的陶副主任浪費了無數錢糧。

更讓陶副主任鬱悶的是,便宜老鄉們一個個還很有經濟頭腦,在合肥製造動亂成功後,第一件事就是搶了城內郡庫,把合肥城的倉廩府庫與合肥守軍的軍費搶得精光,雖說這事也不能全怪丹陽老鄉——其中也有一些淮南亂兵和城內暴民的功勞。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想讓丹陽老鄉們把搶到手的錢吐出來也不可能了,所以陶副主任也只好是含著眼淚自掏腰包賞賜將士,還因為五銖錢嚴重不足的關係,被迫動用了黃金儲備代替銅錢發放賞賜,又在貨幣價值上吃了大虧——亂世中,黃金的價值可比銅錢的價值高多了。

不管怎麼說,雖然在財政上吃了大虧嚴重的入不敷出,但是拿下合肥這座淮南重鎮並基本全殲城中守軍後,淮南戰場的整體局勢還是對徐州軍隊益發有利了起來,沒有了合肥這座北部屏障和交通咽喉,小袁三公集中了重兵守衛的淮南最後兩座重鎮歷陽和舒城。還有舒城與歷陽交通聯絡的陸上道路,都已經同時暴露在徐州軍隊刀鋒下,戰術主動權也盡數落入徐州軍隊之手,徐州主力想先打那座重鎮就可以先打那座重鎮,想要圍城打援或者各個擊破也可以看陶副主任的心情如何,可憐的小袁三公卻只能被動挨打,盡受陶副主任的鳥氣。

攻破合肥後的第六天。隨著合肥城內局勢的徹底穩定,降兵隊伍的整編結束與戰場打掃工作的基本結束,擬定下一步軍事行動計劃的工作自然也放上了陶應案頭。而正當陶應召集賈詡、魯肅和陳應等高階參謀討論這件大事時,一個意外的客人卻來到合肥城下——徐州軍隊在江南的‘鐵桿’盟友劉繇派來了長子劉基為使,想要求見陶應當面祝賀徐州軍隊攻破合肥的偉大勝利。順便與陶應當面協商下一步的聯手收拾小袁三公的軍事行動計劃。

既然是鐵桿盟友的使者,專職負責徐州外交事務的徐州長史、咱們的楊宏楊長史也不敢怠慢和刁難,趕緊把劉基領到了中軍帳外,讓劉基在帳外稍做等候,自己親自入帳向陶應稟報劉基來意,也打斷了陶應剛剛召開的進軍計劃討論會議。而聽到楊長史轉報了劉基的初步來意後,陶應先是大喜,道:“好,瞌睡正好有人送枕頭來,我正想了解一下劉繇的下一步打算。有請。”

“諾。”楊長史恭敬答應,正要轉身出帳親自去請劉基時,陶應卻忽然醒悟過來,忙叫道:“慢!仲明先生,你再說一遍。劉基此來祝賀我軍攻破合肥外,還想做什麼?”

“與主公協商下一步聯手破敵的行動啊?”楊長史疑惑的答道。旁邊的魯肅和陳應也表情疑惑,不太清楚陶應為何注重這件事——與盟友當面協商聯手破敵的計劃,不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麼?

“與我協商下一步聯手破敵的行動?”陶應的眼珠子萬分狐疑的轉了幾轉,朝秦暮楚的馬上就改變了剛才的決定,改口道:“那我先不見他了。仲明先生你替我隨便找一個藉口安撫住他,先安排他在大營裡住下,好酒好菜的招待,仲明先生你再替我設法套話,摸清楚劉繇軍希望我軍下一步如何用兵,然後馬上來報我。”

“諾。”咱們的楊長史滿頭霧水的再次答應,老實下去執行命令去了。而楊長史出帳之後,相當於陶應秘書的主薄陳應便疑惑問道:“主公,之前你已經同意接見劉基,為何又突然改變心意?還有,主公直接從劉基口中瞭解劉繇的聯手計劃不是更好,為何要安排仲明先生先行刺探,多費一道手腳?”

“因為我懷疑劉基來意不善。”陶應坦然答道:“劉繇軍雖是我軍盟友,但大家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如意算盤,不可能真正的親密無間,眼下淮南局勢已經逐步明朗,袁術敗局已定,為了最大限度的獲取勝利果實,我不能不對盟友也防著一點。”

“主公言之有理。”魯肅附和道:“劉繇雖然素有賢名,但其為人卻未必傳言中那麼忠厚賢良,最起碼剛被我軍釋放離開合肥的吳景孫賁就被他陰過,當初朝廷封他劉繇為揚州刺史時,揚州大部已被袁術控制,揚州州治壽春也被袁術奪佔,劉繇抵達揚州時幾乎無處容身,是吳景孫賁把他迎到了曲阿立足,可是他立足一穩後,卻藉口吳景孫賁為袁術部下,用武力把吳景孫賁趕出了曲阿,如此恩將仇報,實在叫人心寒。”

“亂世諸侯之間,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當初吳景孫賁如果不是想借劉繇的力量擺脫袁術控制,又怎麼能自己引狼入室?”陶應對劉繇的忘恩負義之舉倒沒什麼意見——因為咱們的陶副主任永遠都比劉繇做得過分。不過沒意見歸沒意見,接著咱們的陶副主任又哼道:“不過他劉繇如果想這麼對我,那他就是白日做夢了,想佔我便宜的人,還沒生到這個世上!”

魯肅和陳應都笑了,都說正是如此,這世上想要佔到陶副主任便宜的人,恐怕還真的沒有生出來。惟有賈老毒物沒有露出笑容,還和和氣氣的說道:“主公。之前你與子敬先生、元方先生剛剛才說到,歷陽與舒城兩個目標都差不多,除了不能考慮分兵同時攻打二城外,不管先攻那一城在戰術上都合乎清理,唯一的區別只是難度高低——既然如此,那主公與子敬先生、元方先生不妨換個方式,站在盟友劉繇的立場上分析一下。我軍先攻那一城,對劉繇最有利?又先攻那一城,對劉繇最不利?”

“文和先生此言大善!”聽到賈老毒物這個算計盟友的缺德主意。陶副主任不怒反喜,還笑道:“這是一個好法子,既然我們先攻歷陽和先攻舒城都差不多。戰術上區別不大,就連路程上都相差無幾,那我們乾脆別去考慮取易舍難或者先難後易了,我們乾脆就替劉繇劉刺史考慮一下,我們先攻那座城池讓劉刺史最不舒服,也最受傷?”

魯肅和陳應又被陶副主任的現代詞語逗得大笑起來,稍加盤算後,陳應搶著說道:“主公,在下獻醜,想先說一句。我軍先攻舒縣並拿下廬江全郡,對劉繇來說最不利。”

“元方請試細言之。”陶應盤算著說道。

“諾。”陳應答應,先清了清嗓子,然後朗聲說道:“我軍先攻舒縣對劉繇最不利,其關鍵出在我軍與劉繇訂立的盟約上。之前我軍與劉繇約定聯手夾擊袁術時。曾約定我軍負責主攻,劉繇負責牽制,破敵之後劃長江為界,我軍佔廬江與九江兩郡,劉繇佔丹陽與豫章兩郡,永結盟好。互不侵犯——當然了,這兩句是廢話,劉繇一旦整合了丹陽和豫章兩郡騰出手來後,不是向我們下手就是向王朗、嚴白虎下手。”

“現在的情況呢?”陳應分析道:“我軍負責主攻,先後擊破了袁術的北線主力和廬江、歷陽援軍,把袁術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還已經攻佔了淮南北部的所有重鎮與大部分城池土地,後方不出特別大的意外的話,我軍拿下廬江與九江兩郡已經只是時間問題。而負責牽制的劉繇那邊,他雖然履行了盟約牢牢牽制住了袁術的歷陽駐軍,為我們減輕了部分抵抗壓力,但是他的主力卻也被歷陽袁術軍牽制在了牛渚,騰不出手來攻城掠地,拿下我們承諾給他的丹陽與豫章二郡。”

“因為劉繇的實力遠遜於我軍,無法象我軍一樣,在開疆拓土的同時還有足夠兵力留守後方,只能是想方設法的儘快擺脫歷陽袁術軍的牽制,騰出兵力攻打丹陽和豫章。”陳應總結道:“所以在下認為,我軍應該先打舒城和奪取廬江全郡,讓劉繇和張勳他們在歷陽和牛渚繼續牽制,既減輕我軍攻打舒城的壓力,也讓劉繇無法騰出手來攻打丹陽和豫章,還可以讓周尚和周術他們贏得備戰時間,增加劉繇的攻取丹陽豫章全郡的難度,有利於我軍將來的江南戰略。”

陳應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陶應卻始終不露聲色,直到陳應完全說完後,又稍微盤算了一下,陶應這才把目光轉向魯肅和賈詡,問道:“子敬,文和先生,對元方的這番見解,你們的意下如何?”

“這個……。”老實人魯肅有些傻眼了,猶豫了一下就苦笑說道:“主公,你就別為難我這個名不符實的徐州軍師了,肅最不擅長的就是這種勾心鬥角和背後捅刀子的事,如何讓我軍更有利,肅還能想點辦法,如何讓敵人或者盟友最不利,肅就是束手無策了。”

說罷,魯肅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以肅愚見,先攻廬江對我軍來說是要有利一些,有劉繇替我軍牽制歷陽張勳,我軍先攻廬江,就算張勳再派援軍支援袁術,也不敢是傾巢出動,有利於我軍的圍城打援。”

魯肅是著名老實人,只能看到己方的利益所在,不懂什麼叫勾心鬥角、背後捅刀子和悄悄下絆子,不過還好,在場還有兩個這方面的高手——還是絕頂高手!繼續不置可否後,陶應又把目光轉向了賈詡,問道:“文和先生,你呢?”

“主公不置可否,自然是心中已有打算,何必再問於詡?”賈詡微笑著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