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少將軍,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有機會,宏一定報答四位將軍的救命大恩。”楊長史趕緊連連道謝,又拿出一點徐州淮南百姓的血汗報答蔡和。蔡和也沒有推辭,收下禮物後便告辭而去,臨行時又不斷叮囑楊長史趕緊離開襄陽——不然的話,就算劉表不肯聽諸葛玄的餿主意,黃祖也不會饒了中傷陷害的楊長史!

蔡和將軍的叮囑當然是白白浪費口水,咱們的楊長史是什麼人,又怎麼可能還留在襄陽等死?所以送走了蔡和將軍後。臨陣脫逃經驗豐富的楊長史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下令收拾行裝,率領李郎等隨從出城逃命,還連招呼都不對劉表打一個就匆匆出了襄陽西門。一路趕到漢水尋船渡河,準備走平春原路返回徐州。

楊長史的算盤打得粗糙了一些,也太低估了劉表對關卡渡口等交通咽喉的控制了一些,當楊長史領著使節隊伍抵達漢水渡口時,因為劉表軍發放的通行文書或者劉表軍官員護送,渡口守兵說什麼都不肯讓楊長史的隊伍上船,楊長史即便塞錢也沒用。就這麼才耽擱不多的時間,襄陽城內便又趕來一隊人馬,為首大將文聘自稱是奉劉表之命前來挽留,要請楊長史立即回城去拜見劉表,當面商量大事。

遇上這樣的情況,如果換成了是關二爺,很可能就要上演荊襄版的過五關斬六將了,可惜咱們的楊長史不是關二爺,身邊的以李郎為首的二三十名隨從也個個都是溜鬚拍馬之輩,在劉表軍的地盤上真動起手來絕對佔不到半點便宜,所以咱們的楊長史無奈,也只好是硬著頭皮率領使節團重新回城,又被文聘直接請到了荊州刺史府拜見劉表。

垂頭喪氣的被文聘請上刺史府大堂時,楊長史發現堂上人數不少,除了已經見過面的蔡瑁與蒯良、蒯越兄弟外,還有好幾個不認識的荊州官員也在堂中——就是不知道那位與楊長史八字犯衝的諸葛玄先生是否也在其中。而年近六旬的劉表端坐堂上,正似笑非笑看著咱們的楊長史,神情甚是古怪,楊長史無奈,只好戰戰兢兢的上前行禮,劉表也沒有客氣,開門見山就問道:“敢問仲明先生,先生既為徐州使節,為何匆匆離開襄陽不辭而別,莫非先生是嫌我荊州官員接待不周,故而拂袖離去?”

“府君誤會了,我主以廬江之事令宏贈禮答謝府君,差使已經辦完,故而離去。”楊長史鬼扯道:“宏之所以未曾向府君辭行,也是因為知道府君公務繁忙,不敢過於打擾,只是不想府君治境森嚴,沒有府君的公文連漢水都過不了,在下正打算回城向府君乞索公文,不曾想府君卻已派了文聘將軍出城迎接。”

“仲明先生早不離去,晚不離去,為何偏在今日離去?”旁邊一個楊長史沒有見過面的中年文士很是好奇的微笑問道:“敢問仲明先生,這是為何?”

“敢問這位先生。在下何時離去,與先生有何相關?”還算有些急智的楊長史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那中年文士有點語塞,劉表卻笑了起來,道:“仲明先生莫非是因為間離表與黃祖之計失敗,故而失望離去吧?”

楊長史顫抖了一下,趕緊鬼扯道:“府君此言何意,宏不明白?”

“襄陽城中,恐怕沒有人比仲明先生更明白吧?”劉表毫不客氣的說道:“在此之前,表確實打算與貴軍友好相處,互不侵犯。還不只一次的約束江夏隊伍,讓江夏軍隊不得與貴軍發生衝突。可是貴軍為了私怨,不惜散播謠言間離我軍,豈非太過乎?”

“府君誤會了。”楊長史趕緊矢口否認。

“誤會?”劉表冷笑,道:“既如此,那今日我識破離間之計不肯為貴軍罷黜黃祖後,先生為何匆匆離去?還走得如此匆忙?”

“這……,這……。”楊長史額頭上的冷汗出來了。

“說!”劉表也是心中忿怒,突然一拍面前案几喝道:“先生如果說不出一個子醜寅卯。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不敢欺瞞府君,在下不辭而別。原因絕非府君猜疑之事,而是因為另一件事。”楊長史滿頭大汗的鬼扯,忽然靈機一動說道:“在下是聽說府君有意通好曹操,與曹操結盟締好,在下素來不屑曹賊為人,故而憤然離去!”

楊長史此言一出,旁邊的蔡瑁頓時臉色變了,另一旁那中年文士卻笑了,劉表則是大為驚訝。問道:“先生如何得知此事?我從決定此事開始,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先生如何能夠得知?”

聽到劉表這話,蔡瑁的臉色頓時更白了,好在楊長史也沒有蠢到出賣蔡家兄弟自斷後路,稍一盤算後乾脆倒打一耙道:“回稟府君,是府君帳下的幕賓諸葛玄諸葛先生。使人告之的在下此事,諸葛先生還使人告知在下,說是府君有意效仿呂布,將在下做為結盟禮物送與曹操。在下與曹賊有不共戴天之仇,驚怒交加之下,這才……。”

“你胡說八道!”楊長史的話還沒有說完,之前與楊長史為難的中年文士就已經臉上變色,怒喝道:“我什麼時候見過你?又什麼時候把荊州機密之事告知於你?”

“這個兔崽子果然就是諸葛玄!”楊長史先在肚子裡罵了一句,然後又冷哼道:“諸葛先生,雖然在下與你確實素未謀面,也不明白你為何要將如此機密之事密報於我,但那通風報信之人,卻自稱乃是先生你的子侄,還自報姓名叫諸葛……,叫諸葛什麼來著……?”

隨口鬼扯到了這裡,楊長史剛發現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繞進了死衚衕,旁邊鬆了口氣的蔡瑁將軍卻好心提醒道:“仲明先生說的,莫非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諸葛先生的侄子諸葛亮?”

“對,對,就是諸葛亮!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楊長史大喜過望,便慷慨激昂的說道:“府君若是不信,可以立即將諸葛玄先生的幾位子侄請來,宏可以當面指認出諸葛先生派去通風報信的侄子,倘若有錯,乞斬楊宏項上人頭!”

諸葛玄先生的帥臉漲成豬肝色,想要怒視蔡瑁卻又沒有這個膽量——開玩笑,諸葛先生打算力報的黃祖將軍腿再粗,能有劉表大舅子蔡瑁的腿粗?所以可憐的諸葛玄先生只能是向劉表雙膝跪倒,大聲分辨道:“主公明鑑,諸葛玄便是天大的膽量,也不敢向外人洩露主公的議事機密啊!更何況請主公嘗試尋求與曹公締盟,也正是諸葛玄首先提議,諸葛玄又為了什麼要故意向徐州使者洩露此事?世上那有這樣的道理?”

劉表又好氣又好笑,楊長史與蔡瑁狼狽為奸,聯手噁心舊友諸葛玄這點,劉表當然能看得出來,讓文聘把楊長史追回來其實也沒有殺使打算,只是不滿楊長史散播謠言離間荊州隊伍,想要當面把楊長史痛斥一番然後逐出荊州,藉此安撫一下荊州首席重將黃祖。只是劉表沒有想到楊長史會無賴到這一地步,當著自己的面也敢紅口白牙的栽贓陷害諸葛玄,而且蔡瑁兄弟明顯就是站在楊長史一邊的。自己如果繼續追查下去,事情肯定會越鬧越大,既惡化荊徐兩軍關係,又影響自己的名聲。

無奈之下,劉表只得開始想辦法下臺階把這事收場,不曾想咱們的楊長史卻不依不饒,繼續與諸葛玄鬥嘴道:“諸葛先生,你這麼做如何沒有道理了?如果有人暗中與曹賊勾結,一邊故意勸說劉府君尋求與曹賊結盟,引狼入室把曹賊暴軍領進荊州。一邊故意把這事暗中告訴給我這個徐州使者,豈不是又離間了荊徐兩州的友好關係,一舉兩得?”

諸葛玄大怒,回頭怒視楊長史,咱們的楊長史卻毫不客氣的回瞪諸葛玄先生一眼,然後又向劉表拱手說道:“劉府君,關於貴軍尋求與曹賊締盟一事,在下雖是外人,卻也不得不提醒府君一句。千萬不要引狼入室啊!”

“曹賊是什麼人?世人共知奸詐之徒!前番他的父親曹嵩被黃巾餘孽害於泰山,放著殺父兇手不管。故意遷怒我徐州五郡,其真正目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還不是貪圖富庶繁華的徐州五郡土地城池!荊襄九郡富庶不在徐州之下,府君若是與曹賊締盟,請曹賊出兵南陽助府君剿滅張濟,那麼就算順利剿滅張濟,府君的荊襄九郡也永無寧日矣!年年月月,日日夜夜,荊襄九郡都必將顫抖在曹賊的淫威之下!”

楊長史這番慷慨激昂的鬼話總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也正好打在了劉表的心坎上。劉表之所以拒絕諸葛玄先生的提議把楊長史送給曹老大,也對向曹老大請盟求援一事遲疑不決,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害怕引狼入室,害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曹老大的虎狼之師進了南陽就賴著不走,直接威脅襄陽安全,所以聽了楊長史的這番話後。本就暗暗擔憂的劉表難免更是心動,益發擔心起引狼入室的危險後果來。

“不向曹公請盟,那向誰請盟剿滅張濟?”諸葛玄是劉表好友,見劉表神色知道劉表已經動搖。大急之下趕緊說道:“難道說,請徐州出兵來南陽,助主公剿滅張濟?”

“諸葛先生急糊塗了吧?徐州與南陽遠隔千山萬水,如何出得了兵?”楊長史冷笑,又大言不慚的說道:“區區張濟,其實也根本不足為慮,只要府君願意,在下只需一封書信,就可勸那張濟歸降府君,不僅不再為禍南陽,還可以讓張濟成為府君的馬前卒與擋箭牌,為府君抵擋來自曹賊的威脅!”

“仲明先生,真的?”劉表猛然抬頭,驚喜問道:“仲明先生,你真能勸那張濟歸降於我?”

“不會吧?”楊長史有些傻眼,可是牛已經吹到天上,楊長史也不能打自己的臉,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吹噓道:“十成把握不敢說,但七八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仲明先生,你與張濟有舊?”旁邊的荊州重臣蒯良好奇問道。

“算是有吧。”楊長史點頭,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子柔先生難道忘了?我徐州五郡的軍中祭酒賈詡賈文和先生,與西涼諸將最是相善,與張濟的愛侄張繡將軍更是情同骨肉,文和先生聽我之勸棄李傕而投徐州時,就是把家眷託付給了張繡將軍照顧!文和先生又與在下情同手足,曾經將在下介紹給張繡將軍認識,張繡將軍也十分禮敬於宏,對宏敬若師長,宏去書勸他,相信張繡將軍不會不做考慮!”

“原來仲明先生與張濟將軍的愛侄還有這層關係。”蒯良大喜,稍一盤算後,蒯良又向劉表拱手說道:“主公,之前在下兄弟已為主公分析過,那張濟叔侄自統兵入寇南陽以來,雖四處攻城掠地,卻只劫錢糧不開殺戮,似乎刻意在留後路,主公也曾動心招攬張濟叔侄,只是苦無聯絡,又不能確認張濟叔侄的真正意圖,不便主動示弱,讓張濟叔侄益發小覷荊州更為猖獗。”

“既如此,主公何不請仲明先生出面,修書一封與張濟叔侄嘗試調停招撫,事不成毫無損失,請仲明先生出面也不算示弱。事若成,我軍既避免了引狼入室之險,又可獲得一支強援,使之屯於南陽北部,替我軍抵擋來自中原的諸侯威脅,彌補我軍陸上戰力不足的弱點,一舉多得啊!”

其實早就無數次考慮過招撫張濟叔侄的劉表稍一盤算,很快就拍板說道:“既如此,那就有勞仲明先生了,請先生放心,倘若先生真能為我招攬張濟叔侄來降,表必然厚報先生!”

“完了!牛吹大了!我和張繡什麼時候見過面啊?”楊長史心中叫苦,可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咱們的楊長史也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府君放心,在下盡力而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