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了,曹老大又親自向張遼叮囑道:“文遠切記,葉縣沒有甕城,敵人設伏。必然會在城門甬道盡頭處安裝落閘,以便切斷你的入城之軍與後軍聯絡,現在我軍的一兵一卒都已經無比寶貴,所以你詐開城門後,萬萬不可冒險入城。只需搗毀城門與吊索,然後就立即退兵!不用擔心劉磐的城外伏兵,劉磐伏兵出現,我就會立即殺出,與你前後夾擊劉磐匹夫!”

張遼抱拳唱諾,跪著接過了曹老大的帥旗,然後立即匆匆率領兩千前軍出營。曹老大則仍然留下荀彧、曹洪與已經瞎了一隻眼睛的于禁守衛大營,保護糧草家眷,自己親自率領四千餘主力隨後出營,人銜枚馬套嚼。悄悄尾隨在張遼隊伍身後五里,小心翼翼的摸向二十里外的葉縣東門。

黑燈瞎火的潛行了一個多時辰,曹軍前後兩隊先後趕到預訂戰場時,時間已是接近三更。聞知張遼隊伍已然順利潛伏到了葉縣東門城外侯命,曹老大冷笑之餘。忙命軍隊就地休息,抓緊時間恢復體力準備作戰。然而就在這時候,曹老大的得力謀士程昱卻領了幾名隨從從後方匆匆而來,素知荀彧穩重性格的曹老大聞訊大驚,趕緊將程昱傳到面前,一見面就劈頭蓋臉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程昱看看左右,不敢吭聲,曹老大心中更驚,忙趕開周圍將士,命程昱過來附耳說話,程昱這才在曹老大耳邊低聲說道:“主公,大事不好,你派去滍水以西的斥候,在汝水河畔發現,袁譚在許昌的殘部已然棄城而走,正在向著葉縣這邊全速趕來,傍晚時袁譚前軍已到滍水,並立即著手渡河!”

“袁譚殘軍已然棄城?還正向這邊過來?”曹老大一陣天旋地轉,脫口就問道:“陶賊有沒有追來?”

“不知道。”程昱語氣沮喪的說道:“發現袁譚前軍的我軍斥候伍隊,不小心遭遇了袁譚前軍的斥候,五個人裡死了倆,逃回來倆,還有一個被生擒,沒能再探察到更遠的位置。”

“啊……!”曹老大花了無數的力氣,才總算是把自己的怒吼給壓回了胸腔裡,攥緊拳頭奮力揮砸間,指甲都把掌心刺出了血,半晌才強壓憤怒說道:“麻煩了,不但不能確認陶賊有沒有追來,我們的情況也得被暴露了。”

“主公,文若先生和臣下也是這麼認為,這次麻煩肯定大了。”程昱又低聲說道:“袁譚與劉表締結得有互保盟約,二賊雖然沒膽量真的聯手與陶賊決戰,但是聯手夾擊已經窮途末路的我軍這樣的事,這兩支賊軍肯定很樂意趁火打劫,所以文若先生特派昱來稟報主公此事,也請主公慎重三思,是否考慮放棄伏擊計劃,優先保全我軍隊伍,然後再另尋出路?”

“現在什麼時間了?”曹老大板著臉問道。

“這……。”沒鐘沒表也沒漏壺的程昱有些為難,只能是抬頭看看天上時隱時現的殘月,估摸著答道:“距離三更,大概只差半刻了吧?也許還不到半刻了。”

“只差半刻了?”關鍵時刻,稍一盤算後,喜歡冒險的曹老大做出了又一個賭博決定,咬牙說道:“伏擊計劃不能放棄,怎麼都得賭一把,如果能乘勝拿下葉城,我們就還有突圍希望,如果這時候放棄,我們就再也沒有突圍希望了。”

程昱其實也早知道會得到這個答案,但程昱也不敢反對,只是向曹老大拱手說道:“主公既然心意已決,昱不敢反對,但是主公請昱提醒一句,不管戰況如何,天明之前,還請主公務必回師大營,我們的大營,守備實在太薄弱了。”

曹老大默默點頭,心裡也暗暗祈禱,祈禱蒼天保佑,陶副主任的追兵能夠晚些趕到葉縣戰場,不然的話,曹老大真不知道自己才能保護著家眷突出重圍了。而想起了家眷,又想起了不只一次開口要做自己女婿的陶副主任,曹老大自然而然的想起自己了那四名姿色出眾的女兒,然後曹老大又悄悄的攥了攥拳頭,暗暗低聲道:“無論如何,為父也不會讓你們落到他的手裡。”

………………

“清兒,你的弟弟妹妹們都睡熟了,你快去睡吧,其他的事娘自己做了。”

同一時間的曹軍後軍營地中,曹老大正妻丁夫人親自檢查了年幼兒女的睡眠情況後,也再一次開口催促,要求始終陪同在旁的長女曹清回帳休息。但曹清卻立即搖頭拒絕,堅決要侍侯了母親先睡,然後才肯下去休息,熟知女兒固執性格的丁夫人無奈,只得聽了女兒的勸,在女兒的親自侍侯下洗臉沐足,準備睡覺休息。

也是到了曹清把清水端到面前時,丁夫人才發現曹清的手上帶有血跡,趕緊細問原因,曹清如實答道:“稟母親,天逐漸涼了,女兒想給父親縫一件寒衣,燈下看不清,就把手扎破了。”

“你這女兒。”丁夫人又是埋怨又是心疼,趕緊抓起女兒的白嫩小手檢查,又親手為女兒吮去汙血,然後才埋怨道:“給你父親縫寒衣,你不會白天縫?燈下做針線壞眼睛,知道不?”

“女兒知道。”曹清柔聲回答,又輕聲說道:“但是女兒再不趕緊做,恐怕就來不及了,女兒知道,父親的戰事不是很順利,今後我們恐怕連一個安生的落腳地都難找了,女兒如果不抓緊時間,以後也許就沒機會再為父親縫衣了。”

“瞎說,你父親百戰百勝,天下沒誰是他的對手。”丁夫人不是很有信心的替丈夫吹噓了一句,又很無奈的說道:“除了徐州那個奸賊,那個無恥奸賊,你父親現在還拿他沒辦法。”

“母親說的是陶應奸賊?”提起把自己一家害到如此處境的罪魁禍首,曹清就有一種把銀牙咬碎的感覺,恨恨道:“父親當年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如果一刀砍了那個奸賊,我們曹家又怎麼會有今天?”

“你父親這輩子最後悔的,也就是這件事了。”丁夫人嘆了口氣,然後又隨口說道:“最可氣的是,聽你的父親說,那個奸賊還不只一次的打過你的主意,想要逼著你父親,把你也許給他。”

“他做夢!”曹清毫不猶豫的斷然說道:“女兒就算嫁雞嫁犬,也不會嫁給那個奸賊!”

丁夫人點頭,然後又忽然笑了,愛撫著女兒的小手說道:“其實,如果那個奸賊沒有已經娶妻的話,為娘說不定還會勸你父親答應這門親事,聽你兄長說,那個奸賊只是對外殘暴,對內卻很好,還生得很俊,與你正般配……。”

“娘!”

曹清的嬌嗔打斷了丁夫人的嚮往,曹清正要再指責母親的胡說八道時,帳外忽然戰鼓雷響,殺聲震地而來,聽到這聲音,久在軍伍的曹清母女先是一呆,然後飛快去看對方模樣,又頓時發現,不管是丁夫人還是曹清,臉色都已經是蒼白如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