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定了撤退方略,袁譚公子立即依法分兵,從勉強收攏的九千多殘兵敗將中分出了三千步兵,交給二弟袁熙和謀士崔琰,讓他們與劉皇叔一起南下返回許昌,去與留守在許昌城中的辛評、岑壁會合,然後根據實際情況決定下一步計劃,袁譚公子則親自率領剩下的兵馬往正西方向撤退,準備先撤到滎陽,然後渡過黃河直上懷縣,去與駐紮在那裡的幷州大將郭援、段煨隊伍會合。

可能是被陶副主任洗腦,也有可能是被喜歡排除異己的郭圖挑唆,乘著分兵的空當,袁譚又找機會單獨把袁熙和崔琰叫到了面前,單獨向他們面授機宜,要求他們能守住許昌就守,如果實在守不住也可以放棄,但絕對不能把軍隊、天子和大袁三公帶到荊州去,必須要放棄許昌城池時,可以帶著隊伍、天子和大袁三公往司隸撤退,自己將會在車轅關安排一支隊伍接應袁熙和崔琰的隊伍。

同時考慮到劉皇叔擅長拐走別人隊伍的累累前科,袁譚公子又少不得再三叮囑袁熙和崔琰,要求他們絕對不能向劉皇叔託付兵權,以免劉皇叔故技重施又把許昌袁軍拐走,為人厚道的袁熙和崔琰雖然覺得袁譚這樣的擔心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也一起點頭稱諾,將袁譚公子的叮囑牢記在心。

袁譚公子和袁熙、崔琰的偷偷嘀咕,並沒有逃過劉皇叔擅長偷偷窺視的眼睛,雖說劉皇叔並沒有聽到袁譚公子在對袁熙和崔琰小聲嘀咕些什麼,但大概內容已經習慣了被人惡意猜疑的劉皇叔基本也能猜到,不過沒關係,劉皇叔對此不僅早有心理準備,還早已準備好了對策。

這不。天色即將微明時,袁譚和袁熙兄弟各率隊伍分道揚鑣後,劉皇叔就馬上跑到了袁熙和崔琰面前,自告奮勇擔任殿後重任,願意率領最後的四百多皇叔軍勇士走在最後面,隨時準備死抗徐州追兵,掩護袁熙隊伍撤退,結果弄得本性比較忠厚的袁熙和崔琰都是感動不已,不僅推辭了半天才接受了劉皇叔的好意。還安排了部將韓定率軍五百與劉皇叔聯手殿後,分擔劉皇叔在撤退時所承擔的壓力。

安排好了殿後隊伍,充滿艱難險阻的官渡大撤退開始了,袁熙親率一軍在前開路,崔琰率中軍緊隨其後。劉皇叔與韓定加在一起不到千人的隊伍共同殿後,前中後三軍一起全力南下,向著正南面的許昌飛奔疾馳,而徐州軍隊在打掃戰場的同時,也開始了搶搭浮橋準備追擊,陶副主任還特地安排了許褚與昌豨各率一支生力軍趕來渡口,準備兵分兩路分別追殺袁譚和袁熙。好在浮橋倉促之間難以搭建完畢,所以袁譚和袁熙的隊伍好歹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安心全速撤退。

因為諸葛亮腿腳不便和身上還有棍傷的緣故,諸葛亮這次是爬在了馬車裡一起隨軍撤退,劉皇叔還細心的安排了四名心腹親兵帶著兩個擔架保護諸葛亮。隨時準備放棄馬車抬著諸葛亮逃命,同時諸葛亮也拒絕了崔琰讓自己到中軍隊伍的好意,藉口不捨主公,堅持要與劉皇叔同進共退。此外為了逃命方便,諸葛亮還在路上悄悄了一套袁譚軍衣。以免不同穿著吸引敵人注意,劉皇叔和關羽、張飛也偷備了袁譚軍的普通軍衣自然不提。

急匆匆的往南走了十幾里路,天色已然全明,見後方還沒有追兵追來,又見道路兩旁始終沒有出現諸葛亮預言中的伏兵,劉皇叔難免有些擔心,找機會湊到諸葛亮耳邊低聲問道:“孔明,怎麼還沒看到陶賊的伏兵?如果陶賊沒有佈置伏兵,那我們麻煩可就大了,一是肯定要面臨陶賊的全力追擊,二是袁熙和崔琰一旦逃進了許昌城,我們想把許昌城裡的隊伍帶到荊州,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主公放心,肯定有伏兵。”正被顛得棍傷疼痛難忍的諸葛亮艱難一笑,語氣無比自信的低聲說道:“陶使君不怕袁譚撤往河內幷州,就怕袁譚撤往許昌,增加攻城難度又白白便宜袁尚,所以陶使君肯定在南面佈置有伏兵,袁譚撤往的滎陽道路上說不定倒沒有伏兵。”

劉皇叔將信將疑的點頭,諸葛亮又低聲叮囑道:“主公切記,亮可以斷定,陶使君的伏兵必然是優先衝擊袁熙的前軍和中軍,對後軍很可能不加理會,誘使我軍向來路逃亡,以便陶使君的追兵夾擊我軍,所以到了那時候,主公千萬不要只顧儲存實力,不敢參戰,必須毫不猶豫的率軍上前營救,然後乘機向西南方向撤退,那裡地形複雜,有利於我軍擺脫追兵撤回許昌。”

劉皇叔再次將信將疑的點頭,然而這劉皇叔的腦袋剛點到一半,前方嵩山餘脈中的山林中忽然一聲如雷巨響,餘聲迴盪中,猛烈喊殺聲震天響起,刺斜裡一股徐州騎兵率先殺出,迎頭殺向袁熙率領的開路前軍,同時又有一支徐州步兵也從山林中衝出,吶喊著直接殺向崔琰率領的中軍,袁軍上下一起大驚,中前兩隊被迫迎戰,與氣勢洶洶殺來的徐州軍隊混戰在了一起,但是徐州軍隊佈置在這一帶的伏兵十分眾多,僅是騎兵就超過了五千之數,所以僅有兩千多步兵的袁熙軍中前兩隊很快就被逐漸包圍,慘敗幾成定局。

見此情景,後隊的袁軍韓定隊伍當然是心驚膽戰,不少士兵乾脆直接撒腿就往來路逃命,不敢南下救援,劉皇叔則是欽佩的看了一眼臉帶微笑的諸葛亮,然後拔出雙股劍,大吼道:“全軍聽令,事已至此,惟有死戰可以突圍,都跟我衝,去救袁二將軍!”

大吼著,素來珍惜性命的劉皇叔一拍戰馬,難得身先士卒的殺向敵人,關羽和張飛當然是全力跟上,後面的韓定猶豫了一下,也硬著頭皮領著還能指揮計程車兵跟了上來。諸葛亮也捨棄馬車上了擔架,被心腹親兵抬著跟在劉皇叔後面,而劉皇叔鼓舞起了士氣後,自然馬力不濟速度不快,又縮回到了隊伍中諸葛亮身邊,換關羽張飛兩大猛男打頭。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在養精蓄銳還佔據絕對兵力優勢的徐州伏兵面前,體力嚴重下降還士氣低落的袁軍隊伍根本就沒有半點勝算,袁熙和崔琰的隊伍很快被衝得大亂。被迫四散往無人處逃命,關羽和張飛雖然勇猛過人,卻也招架不住數以千百計的徐州士兵圍毆,很快就被迫聽了劉皇叔的號令,開始向著西南面的地形複雜處亡命逃竄。徐州軍隊則以屯曲為單位全力追殺,拼命擴大戰果,戰場上、山林中人頭湧動,喊殺不絕,袁熙軍逃得漫山遍野,徐州軍也追得漫山遍野,到處可見徐州士兵圍毆砍殺袁軍士兵的畫面。

也順便介紹一下徐州軍隊的情況。雖說明知道君子軍還在南面列隊以待,專門等著收拾最擅長逃命的皇叔軍,但是負責伏擊袁熙軍主力的徐州大將徐晃和麴緬等人,卻不是那麼甘心把最大的功勞讓給君子軍。所以早在伏擊戰開始前,徐晃和麴緬就已經偷偷商定,決心一旦發現皇叔軍蹤跡,就由徐晃親自率軍突擊。力爭幹掉關羽張飛,生擒皇叔諸葛亮。給陶副主任一個驚喜。

皇叔軍更換袁軍軍衣的舉動救了自軍隊伍一命,也讓徐晃和麴緬等徐州將領掃足了興,因為斥候探報說沒有發現身著綠衣的皇叔軍隊伍,以為皇叔軍沒走這條路逃命的徐晃和麴緬無可奈何,只得按原定計劃,優先阻擊袁軍中前隊,不給袁軍大隊撤回許昌的機會,也迫使這支隊伍向北逃竄。

也是直到關羽和張飛兩大猛男在戰場上大展雄風后,徐晃和麴緬才明白自己們上了劉皇叔的惡當,徐晃趕緊率領一支騎兵搜殺劉皇叔和諸葛亮時,皇叔軍早已逃往了西南方向的地形複雜處,關羽和張飛也不見了蹤影——換上了袁軍士兵服裝混雜在敗兵隊伍中,徐晃的隊伍當然難以在亂軍中找到他們的蹤跡。失望兼大怒之下,徐晃和麴緬也只能是賭一把運氣,命令全軍全力追殺,儘可能的不放過任何一名袁軍士兵!

如此一來,受苦受罪的當然是袁譚軍的普通士兵,很多本來有機會逃走的落單袁軍士兵換成了平時基本上就沒什麼人理會,但是這次卻招來了數以百計的徐州士兵前堵後追,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最後不是被迫歸地投降,就是慘死在徐州軍隊的刀槍箭鏃之下,落單敗兵死亡率比平常高出好幾倍。而劉皇叔三兄弟和諸葛亮則是如魚得水,一邊利用袁軍敗兵掩護形跡,一邊專門挑地形複雜的地方鑽,很快就與追兵拉開了蹤跡。

這天下敢和劉皇叔比運氣的人或許沒有幾個,但是其他的袁軍重臣就沒有一個能在運氣方面趕上劉皇叔兄弟了,混戰中,袁軍大將韓定被徐晃親手一斧砍死,崔琰奔跑時不幸落馬,當場摔斷了一條腿,好在崔琰身著文士儒衫,讓徐州士兵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簡單,追上他後沒敢下手殺害,只是把他捆了押到麴緬面前,成為了此戰被俘的最高階俘虜。

最可憐的是袁熙公子,他率領的前軍首先就遭遇了徐州騎兵大隊衝擊,隊伍瞬間被衝得徹底崩潰,其後袁熙雖然也拼命幾次試圖突圍,但他身上穿著魚鱗甲卻象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深深的吸引了所有徐州將士多情的目光,左衝右突都不見活路,都遭到了徐州將士的全力堵截,身邊計程車兵也越來越少。眼看突圍無望,袁熙正打算下馬向妹夫隊伍投降時,一支不知來自何處的流矢,卻在這關鍵時刻要死不死的正好射中了袁熙的咽喉,可憐的袁熙公子連最後的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當場就摔下了戰馬送了性命。原本把袁熙生擒活捉的徐州騎兵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把袁熙的屍體原樣儲存,送到徐晃和麴緬的面前請功。

看到袁熙的屍體,已經先行被俘的崔琰當然是放聲大哭,徐晃和麴緬也是滿臉的無可奈何——為人忠厚的袁熙風評相當不錯,又和徐州軍隊素無衝突,帶他的屍體回去當然沒有生擒回去功勞大,在政治方面也沒有生擒他回去對徐州軍隊更加有利。

再怎麼無奈鬱悶也沒辦法了。袁熙自己的運氣不好也怪不了別人,見戰局已定,又死活找不到劉皇叔一行人的下落,徐晃乾脆把指揮權暫時移交給了麴緬,自己領了兩千騎兵疾馳南下,藉口去給陶基報信說是劉皇叔已然逃脫,還有已經確定劉皇叔正在南下,乘機去再爭取一次幹掉劉皇叔的機會。

徐晃的騎兵隊伍趕到南面二十里外時,時間已經午時過後。在這片開闊地帶上守侯的君子軍隊伍,也已經幹掉了不少的逃亡至此的袁軍殘兵,同時為了儘可能的不給零散敵人逃命的機會,陶基還乾脆把君子軍分出了十支百人隊四下搜尋袁軍殘兵,尤其是注意草叢和樹林地形複雜地帶。又很不講環保的點燃了大片的山林,弄得西面丘陵地帶是烈火沖天,人鬼難藏,陶基自己則率領餘下的君子軍屯於路旁土山之上,居高臨下俯視整個戰場,嚴密封鎖南下道路,別說人了。就是一隻耗子都難以穿過這片區域。

看到這情況,估摸著劉皇叔有可能還沒溜走的徐晃心中暗喜,趕緊單騎奔上土山,當面向陶基介紹軍情。誰知陶基卻一眼看出了徐晃的險惡用心,奸笑道:“公明將軍,介紹一個敵情,還用得著帶這麼多騎兵過來?是不是打算來和我搶功勞啊?”

“三將軍誤會了。”徐晃毫不臉紅的說道:“我是擔心你不喜歡近戰。所以才帶著軍隊過來幫你,抓到了大耳賊。功勞當然還是你的。”

“多謝。”陶基拱手,奸笑說道:“多謝公明將軍,不過不必了,這一帶地勢開闊,君子軍足可勝任,公明將軍還是稍微休息一會吧——你看你身上還有血跡,肯定累得夠戧了,快找地方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我會派人向你求援的。”

見陶基不肯上當,徐晃還是不肯死心,眼珠子一轉後,忙又問道:“仲明先生呢?怎麼不見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