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說得可真是比唱得還好聽,既然你們是想把曹賊隊伍引出平輿,那麼在事前為何不向身為盟友的我軍知會訊息?偏偏要等我軍出兵討伐了,才急匆匆的跑來向我軍解釋?事前知會怕走漏風聲?簡直胡說八道!怎麼走漏風聲,誰走漏風聲,難道是怕我暗中透露給曹賊?”

“閉嘴!馬上帶著你們的禮物滾回許昌去,告訴袁譚匹夫,我這次出兵,不僅是為了替岳丈大人教訓他這個不孝子,也是奉詔出兵勤王,討伐他的欺君之罪,不可能罷兵!叫他袁譚匹夫聰明的話,馬上帶著隊伍放下武器投降,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考慮饒他不死,也會在天子面前給求情!不然的話,叫他給曹賊做好殉葬的準備吧!”

苦苦哀求仍然被陶副主任蠻不講理的粗暴拒絕後,袁譚派來與徐州軍隊交涉的使者陳震也沒了辦法,只能是趕緊返回袁譚向告急,一時糊塗鑄成大錯的袁譚公子更是無奈,除了又一次把亂出餿主意的郭圖和辛評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外,也只好是立即著手備戰,抵擋都已經抵達了昌邑的徐州大軍。

決戰的戰場當然還是官渡,雖說徐州殺向許昌有好幾條路可以走,但是考慮到糧草輜重的運送問題,即便是徐州軍隊進攻許昌,最理想的道路也是沿著泗水與濟水西進,先拿下官渡再進攻許昌——不然的話路途損耗就太大了。同時陸地運輸也遠不如水路運糧那麼安全,徐州軍隊如果故技重施走陳留這條路攻打許昌,那麼陸地運糧的距離就將長達三百五十餘里,還無法切斷袁譚軍與冀州、兗州北部的直接聯絡,所以袁譚公子倒是難得的猜對了陶副主任的心思,立即就著手佈置官渡防禦。做到了一次未雨綢繆。

猜對陶副主任的進兵路線,也最多隻能做到未雨綢繆的提前修建營防工事,能不能擋住徐州軍隊的進攻,關鍵還是得看軍隊的戰場表現。而最讓袁譚公子發愁的也就是軍隊了,此前為了平定袁尚叛亂,袁譚公子麾下最能打的蔣義渠與高幹隊伍都已經投入了冀州戰場,在幷州集結的生力軍,也不是在壺關就是在蕩陰、黎陽保護北征軍的糧道,即便強調回來。也會給袁尚乘機反撲和陶副主任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袁譚公子手裡能夠用來抵擋陶副主任進攻的,實際上只有許昌一帶的五萬多點兵力。

更讓袁譚公子欲哭無淚的是,這五萬多點兵力還基本上都是當初許昌慘敗後剩下的殘兵敗將,士氣不高。精銳程度更趕不上鼎盛時期的冀州主力隊伍,而且這五萬多點兵力還必須留下一部分守許昌,一部分防備曹老大,一部分保衛糧草運輸,所以再怎麼的滿打滿算,袁譚公子真正能夠投入官渡戰場的隊伍,絕對不會超過三萬五千人。用這三萬五千殘兵敗將抵擋十五萬徐州豺狼之師。強弱之懸殊,也比當初曹老大用六萬多兵力死扛三十萬冀州大軍更悲慘了。

強弱再懸殊也得打,為了給自己增添一點勝算,袁譚只能是立即命令高幹、蔣義渠放棄攻打鄴城的行動。把軍隊撤回黎陽和濮陽,威脅徐州軍背後以分擔正面壓力。對此,崔琰雖然也指出高幹和蔣義渠的隊伍必遭袁尚牽制,不可寄託太多希望。但袁譚公子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能是一邊硬著頭皮下令撤軍。一邊祈禱自己的三弟人品卑劣,坐山觀虎鬥不跟著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除此之外,袁譚公子自然少不得派遣使者急赴襄陽向劉表求援,請求劉表看在盟友的份上,出軍幫自己抵擋狠如豺狼毒如蛇的陶副主任,而劉表猶豫再三後,終於還是在蔡瑁、諸葛玄與劉皇叔的慫恿下,決定出動一萬軍隊與劉皇叔這支客軍北上許昌助戰。對此,袁譚公子雖然十分不滿劉表的出兵太少,但也不敢發作,只能是一邊千恩萬謝,一邊懇求劉表再發後軍與資助錢糧,生性鏗吝又為人保守的劉表嘴上客套,實際上則靜觀其變。

痛苦煎熬間,七月初十這天,徐州主力抵達了濟陽,果然沒從濟陽南下攻打陳留,選擇了繼續西進殺向封丘,確認了這一訊息後,袁譚公子被逼無奈,也只好留下心腹辛評與岑壁同守許昌,自領一萬後軍北上官渡去迎戰陶副主任。然而讓袁譚公子喜出望外的是,隊伍開拔的時候,劉皇叔率領的四千援軍也抵達了許昌城下,原來劉皇叔得到劉表允許後立即出兵,日行六十里匆匆趕來,所以恰好趕上了袁譚公子出征。

後兵剛到便有援軍趕到,正為兵力不足而發愁的袁譚公子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是親率麾下文武迎於當道,而劉皇叔三兄弟在青州時是早已與袁譚公子熟識的,久別重逢後當然是各自歡喜不勝,然後劉皇叔又給袁譚公子引見了一位坐在馬車之中的年輕人,介紹道:“袁冀侯,這位先生複姓諸葛,單名為亮,字孔明,現為備之軍師。”

看了看跛了一條腿又年紀輕輕的諸葛亮,袁譚公子心下狐疑——大名鼎鼎的劉皇叔怎麼用了這麼一個人當軍師?但是當著諸葛亮的面,袁譚再是驕狂也不便向劉皇叔請教此事,便與諸葛亮客套了幾句,說了幾句諸如久仰大名之類的廢話,然後便迫不及待的向劉皇叔問道:“玄德公,劉使君不是還有一萬兵馬來援嗎?到那裡了?今日可能到得許都?”

劉皇叔端正白臉的微笑頓時消失,猶豫了一下才放緩聲氣說道:“冀侯勿怪,劉磐將軍率領的一萬援軍,目前應該還在博望趕往葉縣的途中。還有,備也不敢欺瞞冀侯,劉磐將軍的隊伍抵達葉縣之後,將要在葉縣駐紮休整一段時間,這是景升公親自交代的命令。”

袁譚公子和郭圖、崔琰等人臉上一起變色了,有心想罵劉表老滑頭,卻又不敢在劉皇叔面前破口大罵。咬牙切齒了半晌。袁譚公子這才勉強笑道:“那麼景升公可有交代,何時才讓這支兵馬再行北上增援於我?”

“冀侯,景升公的援軍何時北上,還會不會有後續援軍北上。”諸葛亮忽然開口,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一點並不取決於景升公,而是取決於冀侯,還有徐州陶使君。”

“取決於我和陶應奸賊?”袁譚公子一楞,疑惑道:“孔明先生,這話什麼意思?”

“孔明先生真不愧為玄德公軍師。果然高明。”崔琰也開口了,道:“景升公的援軍是否繼續北上增援我軍,這一點確實要取決於冀侯,倘若冀侯在官渡戰場上證明了我軍可救,值得救援。那麼荊州援軍必然會繼續北上,也還可能有後續援軍抵達。但是孔明先生說還要取決於徐州陶應,琰就不知何意了。”

“很簡單,取決於陶使君對景升公的態度。”諸葛亮胸有成竹的答道:“前番許昌之戰,荊州軍與徐州軍交戰衝突,生出仇怨,事後也並未修補關係。景升公乃仁厚之人,雖不記仇,卻也不得不防陶使君記仇報復,所以這次的官渡大戰。陶使君倘若流露出足夠的對景升公的敵意,景升公就是想不全力救援冀侯也不行了。”

“妙!一針見血!”崔琰鼓掌,多日來終於露出了一些微笑,向袁譚公子說道:“主公。孔明此言大善,我軍要想爭取到景升公對我軍的全力支援。就只能在景升公恐懼陶應威脅荊襄九郡這上面做文章。”

袁譚公子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好奇的向諸葛亮問道:“孔明先生,玄德公與陶賊之間的深仇不共戴天,你怎麼還對陶賊使用敬稱?”

“孔明是賢士,從不對人惡語相向,那怕是敵人。”劉皇叔解釋,又指著諸葛亮的右腳說道:“不瞞冀侯,孔明的這隻腳,就是上次的許昌大戰中,被陶賊的兵馬射的。”袁譚公子恍然大悟,忙對諸葛亮施以禮敬,待為上賓。

戰情如火,袁譚和劉皇叔等人也不敢過多客套,敘說了幾句便匆匆率軍北上,著急渾水摸魚的劉皇叔也不顧隊伍頗為疲憊,謝絕了袁譚公子讓自軍稍做休整的好意,連許昌城都顧不得進,領上包括兩千多曹軍降兵在內的四千隊伍便隨袁譚軍北上,一萬四千大軍日行八十里,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同時也是七月十三這天下午抵達了官渡,搶在徐州主力抵達前進駐了官渡大營。

有一點不得不介紹一下,當袁譚公子與劉皇叔抵達官渡大營時,讓他們驚喜萬分的是,一度被大袁三公洩憤時夷為平地的官渡大營,在短短時間內已經被重新修建得煥然一新,營盤依靠著山丘河流佈置得井然有序,錯落相置,環環相扣,彼此互為掩護,同時兼顧了防守、取水、運糧、補給等需要,銜接和配合毫無破綻,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