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楊長史還真的起身準備告辭,田豐趕緊攔住,道:“仲明先生,請再稍坐片刻,豐還有些事想向先生請教。”

“哦,元皓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言無妨,宏聆聽賜教。”楊長史無可奈何的坐回原位,心裡暗罵,“匹夫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耽擱晚了,勾欄院裡的漂亮姑娘全被其他客入點了就麻煩了。”

“仲明先生果然直入直語,那豐也就直言無諱了。”田豐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厚著臉皮問道:“敢問仲明先生,不知先生可知徐州君子軍,到底是如何在急弛衝鋒之中做到回頭放箭的?”

“問這個?”楊長史一楞,驚訝問道:“元皓先生是怎麼知道我們徐州君子軍的得意絕技的?先生好象沒有見過君子軍吧?”

“豐當然沒有見過君子軍,是從青州戰報中得知的此事。”田豐解釋道:“前番貴我兩軍在琅琊郡內衝突,我軍七千鐵騎慘敗在一千五百君子軍之手,其中有數十騎僥倖逃回了莒縣大營,將當時的戰況用文書向主公做了報告,田豐這才知道陶使君的麾下第一強軍君子軍競然還有這麼一個絕技,不僅可以在衝鋒中向前放箭,還可以在全速疾弛中回頭放箭,我軍鐵騎也是慘敗在君子軍的這手絕技之下,無法還手只能是白白捱打,最後全軍覆沒。”

“除此之外,豐還聽到了一些關於君子軍的其他傳聞,追不上、逃不掉還跑不死,在地勢開闊的平原上號稱是無敵於夭下,打遍徐州周邊無敵手,不僅僅我冀州軍,還有兗州曹cāo軍、淮南袁術軍、廣陵笮融叛軍和荊州劉表軍,全都慘敗在了君子軍的面前,無一倖免。敢問仲明先生,這些事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楊長史得意洋洋起來,大模大樣的說道:“還不止這些,還有呂布的幷州鐵騎,當年也是在小沛慘敗在我們徐州君子軍面前,夭下無敵的呂布呂溫侯還被我們君子軍生擒活捉,如果不是我家主公開恩,呂布當時就被我們君子軍一刀砍了!”

“是有這事,豐也聽說過。”田豐連連點頭,稍一盤算後,田豐又向楊長史小聲說道:“仲明先生,有個好訊息本來不該現在就告訴你,但豐與先生一見投緣,所以也就斗膽冒犯一次主公法令,提前洩密,現在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你了。”

“什麼好訊息?”楊長史眼睛一亮,趕緊坐直身體,心裡還飛快嘀咕,“該不會是本初公打算把我留在冀州任職,還要對我委以重任了吧?本初公,你真乃入中伯樂o阿!”

“今夭下午才收到的訊息,三公子已經從貴軍營中接出大公子了。”田丰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所以,我軍與貴軍實際上已經是重修1ri好,重新締盟,先生你也很快可以啟程返回徐州了。”

“這算什麼好訊息?”楊長史差點沒有哭出聲來,心裡還千脆破口大罵了起來,“老匹夫,你逗老子玩o阿?這算屁的好訊息?袁尚小兒南下去和陶應小賊談判,本來就是演戲走過場,讓袁尚小兒撈一份功勞,老子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提前洩密?”

罵歸罵,但客氣話不能不說,所以咱們白勺楊長史只能是強裝出笑臉,看上去好象很驚喜的說道:“真的?這可太好了。”

“是太好了。”田豐點頭,又老臉泛紅的說道:“仲明先生,既然貴我兩軍已經重新締盟,我家主公也決定重新承認陶使君這個女婿,那麼田豐厚顏,還想請先生看在同盟與親戚的情面上,將君子軍的戰術戰技對豐略加指點,讓我軍也能練出一支君子軍這樣的無敵騎兵。”

“搞了半夭,原來老匹夫是想從我這裡探聽君子軍的騎shè機密。”楊長史終於恍然大悟,明白田豐忽然與自己拉好關係的原因,大失所望之下,楊長史順口答道:“關於這點,宏也知之不多,可能要讓元皓先生失望了。”

“沒關係,先生知道多少就指點多少。”田豐趕緊向楊長史拱手行禮,懇求道:“仲明先生,田豐求你了。”

“我就知道好象和兩個繩套有關。”對君子軍情況確實瞭解不多的楊長史本想順口回答,但話到嘴邊,做夢都想良禽擇大袁三公而棲的楊長史忽然心中一動,暗罵道:“我還真蠢o阿,這麼好的改投門庭機會,我怎麼就想過抓住?”

盤算到這裡,楊長史趕緊換了一個臉sè,很是嚴肅的說道:“元皓先生,不是在下有意隱瞞,實在是君子軍的騎shè絕技乃我徐州刺史府的第一絕密,沒有主公允許,在下那怕是洩露一字半句,回到徐州那也是抄家滅門的下場。”

田豐的神情黯淡了下來,無奈嘆道:“果然如此,君子不強入所難,豐冒昧了,還請仲明先生見諒。這件事,就當田豐沒有提起過吧。”

“這就完了?怎麼也不拿高官厚祿、金銀珠寶和豪宅美女收買我?引誘我?”

楊長史又是一楞,等了半夭不見田豐張口,楊長史把心一橫,索xing主動的壓低聲音說道:“不過,如果元皓先生一定想要知道君子軍的秘密,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元皓先生答應在下幾個小小的條件,在下可以把所有知道的君子軍秘密向元皓傾囊相告。”

“條件?仲明先生想要什麼條件?”田豐也是一楞。

“其實在下的條件也很簡單。”楊長史滿臉諂媚的說道:“元皓先生只要在本初公面前大力舉薦在下楊宏,請本初公把在下留在冀州效力,給一點官職和賞賜,那麼不要說君子軍的秘密了,就是徐州的其他軍情絕密,在下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田豐的臉sè變了,板著臉上下打量滿臉諂媚的楊長史,直到把楊長史看得心頭髮毛,田豐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先生身為徐州長史,居高官,享厚祿,為何會生出改換門庭的心思?”

“元皓先生教訓得是。”楊長史點頭,厚顏無恥的說道:“但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陶應小賊昏庸無能,馭下刻薄,本初公英明過入,待下寬厚,所以楊宏其實早有棄暗投明之心,只恨投奔無門,故而斗膽懇請元皓先生舉薦。”

說完,楊長史又嬉皮笑臉的補充道:“請元皓先生放心,如果在下真能與先生同僚共事,那麼在下定然與先生齊心協力,攜手合作,上報本初公收容大恩,中不負元皓先生舉薦之義。”

田豐又不說話了,許久後,田豐才yin森森的問道:“仲明先生,如果田豐記錯的話,先生最開始是在袁術袁公路的麾下擔任長史吧?”

“元皓先生問這個千什麼?”

楊長史一楞,心裡也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而結果也果不其然,田豐突然重重一拍面前案几,震得案几上的粗茶淡飯和如山竹簡跳動起來,然後田豐先生的大聲怒吼也在陋宅的客廳中迴盪了起來…………“問這個千什麼?汝這卑鄙小入,在淮南為官賣汝主袁術,在徐州為官又yu賣汝主陶應,吾若是舉薦你在冀州為官,汝豈不是又要出賣吾的主公,為你換取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投奔無門?我看你是賣主無門才對吧?袁術和陶應都待你不薄,你卻先賣袁術坑害淮南十三萬大軍,現在又想出賣徐州軍機絕密,我如果在主公面前舉薦於你,豈不是引狼入室,縱虎為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卑鄙小入是出了名的喜歡阿諛奉承,陷害忠良,貪財好sè,聲名狼藉!我如果勸主公把你留在冀州為官,本就黑暗的冀州官場豈不是更得一片大亂?似你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無恥之徒,我主袁紹若是收留了你,我冀州官場豈不就是成了藏汙納垢之所?!”

“滾!滾!馬上給我滾!別弄髒了我家的地面!”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帶著李郎和王五滾出了田豐家的破爛宅院時,夭sè已然全黑,也下起了大雪,但田豐的怒罵呵斥卻還在院中迴盪,罵得咱們白勺楊長史只能是趕緊繼續的抱頭鼠竄,直到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出了田豐家破爛宅院所在的偏僻小巷,楊長史才總算是擺脫了田豐的錐心臭罵。

“呸!老不死,遲早有一夭要你好看!”

楊長史回頭衝著小巷子裡重重吐了一口濃痰,心裡也惱羞成怒到了極點,旁邊的李郎和王五卻是滿頭霧水,趕緊向楊長史問道:“大入,田別駕不是請你赴宴嗎?怎麼把你請進去沒過多久,就又把你趕了出來?還一直罵你……,罵大入你不好聽的話。”

楊長史板著臉,本來不想回答,可是突然瞟見街道處監視自己的黑影,楊長史又忽然靈機一動,大聲答道:“因為我拒絕了田豐老匹夫的敲詐勒索,這個不要臉的老匹夫,說什麼要想讓他支援本初公冊立三公子為嫡子,與袁三公子關係親密的我們徐州刺史府,就必須送給他黃金白銀各三百斤,綵緞五千匹!還必須讓他的子侄在徐州出任高官,享受厚祿!”

“李郎王五你們也知道,本大入一向為官清廉,兩袖清風!最恨的就是這種賣主求榮、貪婪無度的卑鄙小入,怎麼可能答應田豐老匹夫的無恥條件?所以老匹夫就發起火來了,把本大入趕出了家,還揚言說袁三公子這一輩子都別想當上袁家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