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為了預防萬一,陶應少不得派出大量斥候偵察北面動靜,曹老大不惜代價正面強攻昌邑城池的訊息,也早被斥候探報到了陶應面前,不過陶應卻拒絕了魯肅派君子軍去戰場近處稍微威懾一下曹老大的建議,下令全軍繼續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曹老大這還只是第一次正面攻堅,昌邑城裡的守城物資和守城兵力肯定都十分充足,犯不著為戰場經驗豐富的呂布軍過於擔心,而且適當的讓呂布軍讓曹袁聯軍更進一步互相消耗一些力量,也很符合陶應的利益,精打細算的陶副主任沒那麼傻去阻止這樣的好事。

閒來無事間,大忙人陶應也難得的和魯肅下一次圍棋,陶冶一下自己絕對不算高尚的情操,不過陶副主任卻是一個臭棋簍子,一把手談下來,很快就被魯肅殺得潰不成軍,狼狽不堪,人品卑劣的陶副主任正打算偷棋換子時,帳外卻進來了一個傳令兵,抱拳奏道:“啟稟主公,有一曹軍使者手打白旗來到我軍營前,請求主公召見,請問如何對待?”

“看來昨前天的昌邑城池攻防戰,呂布總算爭氣了一把,多少讓曹賊吃到一點苦頭,曹賊終於沉不住氣了。”陶應頭也不抬的笑道:“以禮相待,不過讓他等一等,等我把這盤棋反敗為勝了再說。”

“主公,還是馬上召見吧。”魯肅笑著說道:“你這盤棋別說是偷子換子了,就算杜陵杜夫子(漢代圍棋第一名手)來了,也是無力迴天了。對了,使者有沒有自報姓名?”

“報了。”傳令兵恭敬答道:“曹軍使者自稱姓荀名彧,字文若。”

“荀彧?!”陶應和魯肅同時脫口驚叫,又對視一眼後,然後陶應一把甩出藏在手中的魯肅用的白子,魯肅則從袖子裡掉出幾顆黑子,一起從臥榻上跳了起來,光著腳就衝出了大帳,連滾帶爬的衝出大營去迎接大名鼎鼎的荀彧荀文若——開玩笑,潁陰荀氏可是整個天下都排得上號的世家大族,族中俊才名士輩出,享譽天下者不計其數,毫不誇張的說老荀家跺一腳整個天下計程車族也要抖三抖,在這個士族支援就代表民心所向的漢末時代,野心勃勃的陶副主任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慢待荀彧啊。

荀彧今年大概三十出頭的模樣。身材修長且有姿容,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雖然荀彧與陶應從沒見過面,但是看到陶應和魯肅衣衫不整的光著腳跑來,又見周圍徐州士兵肅立行禮,荀彧還是馬上猜出了陶應和魯肅的身份,向陶應和魯肅拱手笑道:“若彧所猜無差。看年齡,二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陶應陶使君與魯肅魯子敬吧?煩勞陶使君與子敬先生跣足出營,彧實在是愧不敢當。”

“文若先生過謙了。”陶應尷尬一笑。向荀彧一鞠到地,恭敬說道:“陶應久聞文若先生大名,只恨無緣相識。今日得見文若先生,應三生有幸矣。”

“肅也一樣。”魯肅同樣是恭敬行禮,道:“魯肅早在九江之時,就已是久仰文若先生大名,對先生景仰之至,今日得睹先生尊容,肅今生無憾矣。”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荀彧目前與陶應、魯肅敵對,可是看到陶應做為一州之牧和魯肅做為徐州軍師都對自己如此恭敬有禮,荀彧對陶應、魯肅還是好感大生。也終於明白曹老大當年為什麼沒有一刀砍了陶應了——如果沒有提前瞭解陶應的為人稟性,光看陶應這副人畜無害又恭敬有禮的外表,陌生人還真的很難對陶應生出恨意。所以荀彧也是趕緊鞠躬還禮,笑道:“陶使君與子敬先生太過譽了,彧不過諸侯帳下一佐官。怎當得陶使君與子敬先生如此誇譽?”

“當得,當得。”陶應趕緊親自攙起荀彧,招呼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文若先生快營中請。來人,快在帥帳中安排最好的酒宴,我要為文若先生接風洗塵。還有文若先生的隨從,也用好酒好肉款待,不得怠慢。”荀彧再次謙虛,但陶應確實很想討好荀彧,只是堅持,先恭恭敬敬的把荀彧請到了中軍大帳中坐好,又和魯肅去換了衣服,這才來到帥帳中與荀彧重新見面,軍士早把接風酒宴擺上不提。

與荀彧各分賓主坐定之後,又說了許多久仰大名之類的廢話,直到酒過三巡之後,陶應才笑著問道:“文若先生既在孟德公帳下效力,現今應與孟德公兩軍對峙,文若先生又大駕光臨徐州軍營,想必一定是有什麼指教吧,先生不必客氣,請直言無妨。”

“陶使君果然是爽快人,那在下也就直言無諱了。”荀彧爽朗一笑,開門見山的說道:“不瞞使君,在下此番出使貴軍,只為使君救援溫侯一事而來,我主曹公想請使君退兵,不要再救呂布了。”

“要我退兵不救呂布?”陶應有些驚訝,又聯想到前日曹老大不惜代價的正面攻堅,陶應立即醒悟過來——顏良文丑為了報復曹老大背後陰人,肯定沒把自己遣使向袁紹求和締盟的事告訴給曹老大,所以曹老大肯定誤會了自己這一次的出兵目的——不然的話,以曹老大的奸詐和荀彧的聰明,肯定早就明白自己是在觀望風色和待價而沽了。

猜到了這一點,陶應心中頓時暗喜,臉上則假惺惺的猶豫,言不由衷的說道:“文若先生,你這可是太讓陶應為難了,溫侯乃我未來岳父,又與我締有盟約,若陶應棄他不顧,收兵而回,豈非有違孝義之道?”

“陶使君,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使君為何目的來救溫侯,使君心裡清楚,在下心裡清楚,我主孟德公心裡清楚,昌邑城裡的溫侯更清楚。”荀彧笑著說道:“使君之所以來救溫侯,非為溫侯,而為我主孟德公也!溫侯若亡,徐州立即與我主正面對敵,使君擔心不是我主對手,故而使君必須留下呂布,借他之手牽制我主大軍。”

陶應笑了,很是喜歡荀彧這種坦白態度,所以陶應索性也坦白說道:“文若先生所言極是,曹公認定陶氏為殺父仇人,對在下恨之入骨,無時無刻不在圖謀復仇,在下也確實需要溫侯這個北線屏障。”

“曹老太公喪生於張闓之手,我主卻一口咬定父親為使君之父所害,原因為何,使君是聰明人,心裡肯定非常明白。”荀彧毫不隱晦的說道:“不過使君,難道使君認為,我主還有吞併徐州五郡的實力嗎?”

“就是因為孟德公有,所以在下才不敢不救溫侯。”陶應笑道:“孟德公兵強馬壯,帶甲數萬,麾下能征善戰者,謀略過人者,皆不計其數,且又有袁本初這個強援,有孟德公在旁,在下又如何敢掉以輕心?”

說到這,陶應又補充道:“徐州唯一能讓孟德公顧忌者,惟有君子軍一支隊伍,但孟德公為了剋制君子軍,一年來,即便已經訓練中導致三十餘名精銳喪生,上百名精銳騎兵受傷致殘,仍然不肯放棄仿建君子軍的計劃,如此毅力與恆心,在下就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使君如此清楚我主仿建君子軍的情況,看來徐州細作在陶使君的掌管下,已經是大有進步了。”荀彧笑了。

“彼此彼此,貴軍的細作也很厲害。”陶應笑道:“為了接近君子軍將士,貴君細作不惜雙手送出結髮妻子,如果不是曹宏將軍麾下的內衛還算得力,君子軍的秘密只怕早被孟德公知曉了。”

“可惜還是功虧一簣了。”荀彧笑道:“敢問使君,那位叫張平的君子軍士兵,是被使君如何處置的?”

“看在他過去的功勞份上,本來我想讓他自刎。”陶應隨口答道:“可惜傳令兵動作慢了一步,等趕到君子軍營地的時候,那個叫張平計程車兵,已經被我暴脾氣的三弟當著君子軍將士的面親手活剮了。”

“可惜,真的可惜了,我主犧牲了不下三十名細作,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位有機會得手的啊。”荀彧搖頭嘆息,然後荀彧又笑著問道:“敢問使君一句,不知使君可希望這樣的事今後永不發生?也不知使君可願與我主化干戈為玉帛,不再互相敵對,今後永不相犯?”

“文若先生說這話,難道說,孟德公有意與我軍通好締盟?”陶應試探著問道。

“使君只說對了一半。”荀彧從袖子裡抽出一封書信,輕輕放在面前案几上,笑道:“我主曹公不僅想和使君通好締盟,還想幫使君一把,幫助使君與袁本初也締結盟約,三家聯手,共討天下逆賊?”

說到這,荀彧又微微一笑,道:“使君與公孫瓚反目成仇,此番又不殺顏良文丑,想必早有與袁紹通好之意,我主曹公與袁公乃是總角之交,可以為使君與袁公之間牽線搭橋,助使君與袁公化敵為友,促成三家之盟。”

陶應和魯肅對視了一眼,一起心道:“曹老大果然不簡單,竟然猜出了我們想和袁紹通好締盟,借袁紹的手保護徐州安全。”

“陶使君,你可以不用相信我主誠意。”荀彧察言觀色,笑吟吟的說道:“不過沒關係,這一次我軍可以先付錢,然後再收禍,只要使君點頭,我主可以先促成三家之盟,然後再滅呂布——有了本初公護著,使君還用擔心我主搶奪徐州五郡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