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紀靈只得迅速調整攻城戰術,先派長盾上前組成臨時工事,弓手藏於盾後拋射放箭。壓制城上守軍弓箭,然後再集中兵力擔土填河,抱著磨刀不誤砍柴工的心思以正規戰術攻城。淮陰城上則是箭矢如雨。專門射殺那些填河士兵,給袁術軍制造了巨大傷亡,而淮陰南門和東門也是如此。徐州軍隊慌而不亂,仗著地形優勢居高臨下猛揍攻城敵人,殺敵甚多而損失極小。

看到這樣的情景,周瑜當然是越來越慌張和心虛,紀靈卻是破口大罵,“謝炎賊子,等攻破了淮陰城,吾非得把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切下來餵狗不可!造雲梯車和攻城車的輜重送來了沒有?送來了就馬上給我造,只要有一架雲梯車,吾就能攻破這道土圍子!”

“將軍。謝炎賊子守城排程有方,繼續強攻下去,只怕損失更大。”一旁大將高俗勸說道:“左右我軍還有時間,輜重也十分充足,不如暫時停止攻城。先抓緊時間趕造攻城武器,然後再攻城不遲。”

紀靈確實是一個聽得進勸的人,見自軍已失先機,淮陰守軍也不象周瑜估計的那麼孱弱,攻城器材準備不足難以取勝,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點了點頭,無可奈何的吩咐道:“那鳴金吧,讓我們的隊伍先退回來,在淮陰西北處紮營,抓緊時間趕造攻城武器。”

“將軍……。”

周瑜開口想說什麼,紀靈卻沒好氣的大喝道:“閉嘴!這裡的隊伍都是我的麾下,大部分都是跟著我南征北戰了十幾年的將士,別想指望我拿他們的命去填城!”說罷,紀靈一甩袖子,領著眾將揚長而去,留下週瑜在原地尷尬長立,不住臉色陰沉去看北面河堤。

這時,見紀靈率領眾將離開了周瑜,程普和黃蓋也趕緊鬼鬼祟祟的湊了上來,右臂上中了一箭又滿身血土的黃蓋低聲說道:“公瑾,情況不妙,我們可能又中計了!淮陰城裡的敵人,絕對不是毫無準備,而是在故意裝出慌亂模樣,誘我們攻城!”

其實周瑜也有些懷疑淮陰守軍是在演戲,只是沒有證據,聽到黃蓋如此說,周瑜便順口問道:“黃老將軍何以知之?”

“剛才蓋見城上守軍弓手不多,但羽箭似乎甚密,便起了疑心。”黃蓋飛快的低聲答道:“因此,蓋便冒險蟻附攻城了一次,僥倖爬上城牆頂端得看一眼,見箭垛之後盡是嚴陣以待的守軍士兵,不打旗幟,不露身形,只是躲著輪流現身放箭!”

“黃老將軍,你確認沒有看錯?!”周瑜大驚失色。

“絕對沒有!”黃蓋一亮右臂傷口,低聲答道:“為了看那一眼,如果不是躲閃得快,這一箭差點就射中了黃某的面門!”

周瑜的俊美臉蛋忽然變得比死人還要蒼白了,心臟緊張得幾乎停止跳動,心裡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淮陰城裡,明明有著數量充足的守軍,為什麼還要裝成混亂慌張的模樣?淮陰守軍發現季未詐城,吊橋只放到一半絞盤就壞了,真的只是巧合?難道……?”

盤算到這裡,可憐的美周郎都已經不敢再分析下去,顫抖著正要去拉黃蓋,卻覺得自己的腳也在微微顫抖,心頭大震之下,周瑜幾乎是沒有做任何的考慮,馬上就象一個王八一樣的四肢著地爬下,側臉把耳朵緊緊貼到地面上,緊張細心傾聽…………

“公瑾,你怎麼了?”

程普和黃蓋一起驚訝詢問,話音未落,周瑜又象是一條掉進了滾水裡的鯉魚,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左手拉住程普,右手拉住黃蓋,二話不說就往北面的堤壩高處跑,還跑得比一隻中箭的兔子還快…………

“公瑾,公瑾,怎麼了?”

程普和黃蓋再次驚叫,但就在這時候,程普和黃蓋也同時發現,他們腳下地面竟然在微微的顫動,淮河的上游處,也隱隱傳來了微弱的悶雷之聲,由遠至近,越來越響,有如萬馬爭奔,徵鼙震地,震得程普和黃蓋都耳膜發麻!緊接著,程普和黃蓋什麼都明白了,一起反過來把比較文弱的周瑜架起來往高地跑,也一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陶應奸賊!你狠!你太狠了!奸賊!你這個無恥狠毒的奸賊!”

發現陶副主任的狠毒之處也已經晚了,戰場西面,渾濁的淮河水像長蛇一樣嗖嗖東行,開始水勢還不是很大,但速度很快,轉眼之間就已經衝到了淮陰城下,平地水深尺餘,袁術軍士兵個個魂飛魄散,爭先恐後的逃向高地,但是水勢之快,卻絕對不是人力所能企及,轉瞬之間就已經是齊腰之深,無數袁軍士兵被水流衝倒,消失在波濤深處,哭喊求救之聲,不絕於耳,“救命啊!我不會水!救命——!”

水勢繼續上漲,很快就已經淹到了人的脖子,早就把四門堵死的徐州軍隊倒是有城池可以避水,可以在城牆上看熱鬧,散佈在淮陰城外的袁術軍士兵卻倒了大黴,當場被洪水捲去無數,只有部分逃上高地計程車兵躲開淮水,但也被淮水四面包圍,哭喊求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負責攻打南門和東門的大將荀正和李豐一起被洪水捲走,士卒死傷無數,無數將領士兵在洪水中隨波逐流,掙扎慘叫著直到消失在波濤深處,袁術麾下最精銳的紀靈大軍,也幾乎是在瞬間損失過半。

順便說一句,也幸虧現在黃河還沒有奪淮入海,洪澤湖還沒有形成,最近淮河上游也沒有什麼大的暴雨,所以洪水最高時也就是淹到脖子,不然的話,不僅紀靈大軍一個都別想活著逃回去,就是淮陰城裡徐州軍隊,也可能全都得被洪水吞噬!

洪水雖然不是很深,但這也足夠了,隨著淮河堤壩被徐州軍隊掘開,淮河水位迅速下降,袁術軍滿載著糧草輜重的船隊也先後擱淺,尤其是重金打造的四十條樓船,全部陷入了淺灘之上,艨艟和強徵的民船也擱淺和側翻無數,只有少許小舟倖免,殘餘的袁術軍隊則全部圍困在洪水之中,無衣無食更無路可退,變成一群待宰羔羊。還有正在向東趕來的袁術軍步兵大隊,也註定要被這場洪水阻攔住腳步,難以東進一步,自然也就無法來接應紀靈的殘兵敗將…………

“陶應小兒!你狠!你太狠了!淮陰是你的土地,你竟然也挖開淮河水淹淮陰全境,我看你接下來怎麼辦?接下來怎麼辦?!”

僥倖逃上了淮河大堤的高處躲開了洪水,魂不守舍的美周郎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罵陶副主任的狠毒無情,在自己的土地上也用這種斷子絕孫的毒計!但是歇斯底里的罵了許久後,美周郎卻又迅速醒悟過來,暗道:“陶應小兒接下來需要善後嗎?淮河大堤本就是年久失修,就算陶應小兒不挖開,夏天一場洪水就有可能沖垮,屆時照樣是水淹淮陰的局面!”

“淮陰這一帶地廣人稀,除了淮陰小城外,已經沒有任何城池,今天淮陰城外也沒有見到一個百姓,肯定是全部轉移進城了,陶應小兒自己挖開淮河大堤,洪水最多隻是沖毀淮陰周邊的農田土地,造成淮陰今年夏天的糧食減產——可是這麼一來,陶應小兒又要節省多少的軍糧?是陶應小兒節約出來的錢糧多,還是今年淮陰糧食歉收丟失的錢糧多?!”

盤算到這裡,美周郎忍不住又捶地大吼起來,“陶應小兒!奸賊!奸商!你這個天下第一的狠毒奸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