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君子作風(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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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將軍!”周瑜也衝了上來,跪在地上抱著韓當的身體哭喊,“韓老將軍,是我對不起你啊!我沒想到,陶應小兒竟然這麼歹毒無恥,是我不該勸伯符和陶應小兒答話啊!老將軍——!”
“義公!義公——!”哭得最傷心的人是另一員老將黃蓋,與韓當聯手縱橫沙場數十年,今日卻忽然陰陽相隔,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喪身敵手,剛強堅毅的黃蓋哭得是雙目噴血,天昏地暗。
“陶應小兒,我誓殺汝!”孫策又一次狂吼起來,不顧自己身上多處箭傷,撿起鋼槍搶上黃蓋戰馬,挺槍又一次衝向君子軍,黃蓋和周瑜怕孫策氣急有失,趕緊率軍跟上。
和十來天前的廣陵大戰一樣,君子軍還是採取的曼古歹戰術,仗著革命性的馬具且戰且退,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回馬放箭,以塗過馬糞的毒箭壓制孫策軍的衝鋒勢頭,尤其是注意壓制衝鋒速度驚人的孫策軍騎兵,而孫策軍騎兵雖然無法做到在衝鋒中拉弓放箭,卻也緊緊的咬著君子軍的尾巴不放,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發誓要把這八百個該死的偽君子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程普老將軍,全看你的了。”緊跟在孫策身邊的周瑜暗暗禱告,“希望你已經迂迴到了陶應小兒的後方,堵住這個偽君子的退路,不然的話,我們……。”
周瑜的禱告還沒有說完,讓他目瞪口呆的事發生了,君子軍竟然在衝鋒中調整了方向,在衝鋒中劃了一個半弧,逐漸向著北方賓士迂迴,躲開了迂迴包抄到了後方的程普阻擊。見此情景,周瑜頓時連聲叫苦,“糟了!陶應小兒,肯定是已經猜到我們有軍隊向他後方迂迴包抄了!這個偽君子,我還真是太小看他了!”
君子軍忽然迂迴向北,不僅躲開了程普的阻擊,也徹底打亂了孫策的戰前部署,如果換了平時,孫策肯定是下令收兵了,因為步騎混雜的孫策軍想要追上全是騎兵還有輪換戰馬的君子軍,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現在不同了,已經氣紅了眼睛的孫策根本不去理會能不能追上,也根本不聽周瑜和黃蓋的好言相勸,領著隊伍只是瘋狂追趕,結果這麼一來,也就給君子軍擴大戰果和鍛鍊箭法的機會了。
“陶應小兒!站住!站住!有種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孫策瘋狂憤怒到了極點的叫喊聲中,步騎混雜的孫策軍主力緊緊攆著君子軍的屁股不放,數量處於絕對劣勢的君子軍則一邊策馬狂奔,不給追兵拉近距離的機會,一邊有條不紊的回頭放箭,以弓箭殺敵和遲滯敵人的追擊速度,汲取了上一次大量浪費弓箭的教訓,君子軍將士這一次放箭不僅注意每一次放箭拉滿了弓弦,保持了弓箭全力射出,還尤其注意了準頭,有效而持續的殺傷敵人,射得孫策軍隊伍是鬼哭狼嚎,哇哇大叫卻又無可奈何。
靠著魯肅這個傑出帶路黨的指引,君子軍很快轉上了正確的道路,進入了東城西北部的丘陵地帶,在這塊相對狹窄崎嶇的土地道路上,裝備了馬蹄鐵又擅長適應環境的君子軍坐騎匈奴馬倒是如魚得水,速度幾乎不受影響,可憐的孫策軍騎兵卻吃夠了苦頭,很快就出現了馬蹄踏中碎石而受傷失蹄的情況,嬌貴的大宛馬和西域馬更是不斷勒足,慘嘶著不肯前進,騎兵速度為之大減,只有步兵能夠全速前進,但是步兵的速度,又怎麼可能跟得上把逃跑速度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君子軍騎兵?
看到殺害韓當的君子軍騎兵狂笑著逃得越來越遠,孫策終於無可奈何勒住了戰馬,口中反覆哭喊吼叫的也只有兩句話,“陶應小兒!陶應小兒!我誓殺汝!我誓殺汝——!”嘶喊到了最後,孫策乾脆翻身下馬,跪倒在道路旁失聲痛哭,哀痛韓當的不幸遇害。
“伯符,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多節哀。”周瑜的手搭上了孫策的肩膀,嘆息著說道:“伯符,看來我們是選錯對手了,原以為陶應小兒不過是一個紙上談兵的書呆子,一條肥羊,廣陵唾手可得。現在看來,我們都錯了,陶應小兒不僅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還是一條蛇!毒蛇!”
“陶應小兒!”孫策狂吼著一拳錘打在地,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痕,瘋狂的吶喊道:“不報今日之仇,我孫策愧對蒼天!傳令下去,全軍收兵回城,休整一夜,明日啟程直撲廣陵,我就不信他陶應小兒放著廣陵不管!”
“直撲廣陵?”周瑜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想起東城以東的開拓地形和君子軍的恐怖機動速度,但轉念一想後,周瑜又發現孫策此舉絕對不是狂怒中說出來的氣話,相反還非常高明——君子軍擺明是衝著自軍的糧道來的,如果為了保護糧道與君子軍在地形複雜的東城一帶周旋,不僅很難殲滅這支比狐狸還狡猾的君子軍,還只會白白浪費寶貴時間和更寶貴的糧草,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撲廣陵,迫使君子軍回救廣陵,這才能避開與君子軍的游擊戰。
更何況,周瑜還知道一個很少被人知曉的孫策軍秘密,那就是孫策軍的這一次東征,根本就沒有指望過後續糧草,也根本不需要保護糧道!
……………………
與此同時的君子軍隊伍中,徹底擺脫了孫策軍的追殺後,君子軍也停下了快速賓士,改為下馬牽馬步行,以此節約馬力。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陶應才算是找到了機會和魯肅交談,笑著向魯肅問道:“子敬,今天看了我們君子軍與孫策小兒的戰鬥,覺得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們君子軍的手段不太光彩,不夠光明正大?”
“戰場之上,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只要目標光明正大,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魯肅微笑著答道:“如果連戰場廝殺都要光明正大,那大漢軍隊也別用馬戰步戰了,直接退回春秋戰國時的千車對沖算了,況且就是春秋戰國時的列陣布車,天下諸侯之間還不是各玩花樣,各施詭計?公子用計,理所當然,有何不可?”
“子敬,請你當君子軍的軍師,真是我這一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啊!”陶應哈哈大笑,很是滿意魯肅的豁達懂理,絕無半點迂腐。
“公子,在下有一件事很擔心。”魯肅沒和陶應在君子到底卑鄙還是不卑鄙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只是沉吟著說道:“今日一戰,孫策假做與我軍客套談判,乘機派兵迂迴包抄我軍後路,雖被我軍及時識破,躲開孫策陷阱。但也足以證明兩點,第一是孫策的頭腦很清醒,對我們沒有半點輕敵的念頭;第二是孫策小兒對我軍戰術有一定了解,知道我軍下一步要做什麼,這才提前佈置陷阱,企圖將我軍一網打盡。”
“我也有這個感覺。”陶應點頭,又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的君子軍戰術遲早會被敵人研究和效仿,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我與笮融大戰才不過十來天時間,孫策小兒就已經摸清楚了我的基本戰術套路,還因地制宜佈置了陷阱。”
“公子,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魯肅又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以孫策小兒之能,再以他對我們的瞭解,他會不會老老實實的留在東城,和我們在地形複雜的東城一帶周旋,白白浪費時間?孫策小兒對你奔襲穿插到東城以西,又會怎麼想,怎麼看?”
“這個……。”陶應開始猶豫了,也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想當然了,認為孫策一定會和自己打游擊戰,怎麼就沒考慮過另一種可能——自己奔襲到東城牽制孫策,豈不是間接告訴了孫策,自己守衛廣陵需要準備時間?
“公子,在下還有一個問題。”魯肅忽然又問道:“今日陣上,公子你大罵孫策騙取袁術信任,指使呂範出兵廣陵,並不是為了袁術開疆拓土,而是為了孫策自己搶奪地盤,乘機擺脫袁術控制——這些言語,不知是公子隨口胡說?還是真有此事?”
“子敬你問這個幹什麼?”陶應一楞,老實答道:“不瞞子敬,我確實是隨口胡說。”
說罷,陶應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也不是完全的胡說八道,孫策小兒的為人我知道,野心勃勃,不甘居於人下,只怕早就生出擺脫袁術小兒自立的野心了。”
“既如此,那公子為什麼沒有考慮另一個計劃呢?”魯肅微笑著說道:“如果讓袁術知道孫策的野心,又讓袁術相信孫策有這個打算,那麼……。”
“哎呀!”陶應突然慘叫一聲,把周圍牽馬步行的君子軍將士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陶應被蛇咬了,然後陶應猛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大罵自己道:“我這段時間真是念書念傻了,怎麼就蠢到沒想過離間計?如果讓袁術小兒認為孫策小兒企圖自立,袁術小兒肯定要下令孫策班師,退出廣陵了!”
“除了下令孫策班師,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袁術再派一支軍隊進軍廣陵。”魯肅微笑說道:“不過沒關係,袁術派出的第二支軍隊,首要目的已經不是攻取廣陵,而是監視和控制孫策,只要敵人的軍心分崩析離,勇猛善戰的孫策又遭到掣肘,再想破敵就更容易了。”
說到這,魯肅又補充道:“當然了,還有第三個可能,那就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一個可能,袁術先下令孫策班師,孫策不從,袁術怒而出兵廣陵,武力逼迫孫策退軍,那麼以公子之能,破敵豈不是易如反掌?”
“妙計!妙計!”陶應連聲稱讚,又趕緊問道:“子敬,你是九江本地人,對袁術小兒和孫策小兒都比我瞭解,依你之見,我軍該如何用計離間?”
“容易。”魯肅微微一笑,道:“請借布筆一用。”
專門用來寫佈告的粗布很快取來,魯肅先在路旁找了一快比較平坦的石頭鋪開,然後當眾揮筆,龍飛鳳舞的寫道:“昔破虜將軍孫堅之子、懷義校尉孫策,謹以信義佈告天下:淮南袁術,素無德行,妄自居尊,久懷篡逆之心,常有稱帝之意,倒行逆施,天人共怒!今吾順天應人,領兵自立,不受袁術號令約束,剋日興師討賊,上報天子之恩,下慰萬民之望。袁術部下軍民見此告示,當效仿吾之義舉,領兵來投,與吾共報朝廷,共討逆賊,如若不從,當滅九族!先此告聞,想宜知悉。”
寫罷,魯肅將毛筆剩餘墨汁一甩,大笑說道:“袁術為人色厲膽薄,多疑好妒,見此告示,縱然不信,也必然下令孫策小兒班師收兵!公子只需派人將此告示貼上壽春城牆,孫伯符就得大難臨頭了。”
陶應雙手拉住魯肅的右手,大笑說道:“子敬,你可真是天生的君子軍軍師啊!”
“公子過獎了,在下實不敢當。”魯肅禮貌的謙虛。
“其實君子軍最理想的軍師人選,你最多隻排第二,還有一個更對我胃口也更適合的人選,只可惜看得著拿不到啊。”陶應悄悄嘆息了一聲,又暗暗琢磨道:“那個老毒物就快逃出長安了,要不要先派人去送點禮品,和他混個臉熟?有他在手,我還怕什麼周瑜小氣鬼?怕什麼諸葛老妖和司馬老賊?就是癆病鬼郭嘉和荀彧,遇上他也得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