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力量他相當熟悉,那是他頂頭上司彭祖興的。

就如同其人的性格一般,他所散發著的這一股氣勢如同覆著毒瘴的泥沼般,要將人一點一點沉落下去。

掙扎得愈厲害,下沉得愈快。

江鵲不禁有些發顫,他是見識過這位馗首的陰狠。

比起快刀斬亂麻,他的頂頭上司好像更喜歡折磨別人。

在十八般極刑下,聽著別人悽慘的哀嚎對於他來說似乎是一種享受。

江鵲不敢恭維,覺得彭祖興過於變態。

不單只是江鵲停下了腳步,他眼前的關鳩和他身側的張元祥都是相當有默契地站在了殿門之外,沒有踏進去一步。

似乎都是在觀察,觀察內中的變化。

江鵲這時候才感知到,他那上司所釋放出來的力量還是被牽制著,難以全然發揮出來。

而牽制著彭祖興的這股力量並沒有江鵲所想的那般霸道。

與之相反,倒是顯得相當平和。

就像是融去冬雪的春風,予人一絲溫暖。

就像是降落荒地的甘霖,消去一方乾旱。

就像是一雙細嫩纖細的手,輕輕撫摸在他的臉頰上面,叫他感到安心。

這時候,江鵲猛地睜開雙眼,只感一陣心驚。

活了將近一十八年,還是頭一次感受到這般溫潤平和的力量。

險些讓江鵲卸下了心中的防備。

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馗首似乎一直被壓制著,勉強和對方僵持著。

三人都不敢往殿內踏入一步,就怕自己被牽扯其中。

稍有不慎,便是被撕了個粉碎,死得叫一個冤屈。

不知過了過久,殿內那掀起的波瀾在幾次激盪之後,終於復歸平靜。

“三位請進來吧。”

和方才江鵲在幻境中聽到的聲音一樣,相當平和慈潤。

只是內中似乎也透露出些許疲憊。

進入到了殿宇內,便是看到靠近牆壁的那一側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一襲黑色底服,背部有些佝僂,面容也有些憔悴。

江鵲怔愣了一下,才向他行了禮。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彭祖興露出這般脆弱的一面。

坐在彭祖興對面的僧人,面目有些白淨。

江鵲幻想過幾次,這普渡慈苑的最高領導者究竟是什麼面貌。

令他意外的是,這人竟然顯得相當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