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了緣領著一眾佛院弟子擋住了還想要繼續往前的酆都府陰曹吏們。

“張元祥!直接侵門踏戶未免太過猖狂,好個霸道的酆都府!”

領頭的陰曹吏名喚張元祥,相貌老成,留著一圈胡茬,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略顯骯髒,也不知沾染了多少油漬汙垢在上面。

“了緣大師,咱們好久不見了。”

張元祥慢悠悠地張開,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倒三角的雙眼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有頦下那一綹尚在萌芽的鬚子襯托,倒顯得有些猥瑣。

無視眼前眾多僧尼的憤怒,徑直將一口大刀佇在地上,震碎了足下的石板。

逼得了緣身後的僧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卻了幾步。

“怎麼還是這麼急躁,一點都不像是個出家人。今天兄弟幾個來只為了一件事情,聽說普渡慈苑丟失了血摩羅,上面派我們兄弟幾個來這裡駐紮一段時間,直到水落石出。”

了緣冷笑了一聲,緊握鐵棍在胸前。

“張元祥,這是普渡慈苑內部的事情。再者,誰告訴你們血摩羅丟失了,你們酆都府的人直接駐紮我們這裡是什麼意思!”

了緣和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刑衣衛打過多次交道,這個看似不修邊幅的男人行事手段卻是相當凌厲果斷。

若是淨曇尚在普渡慈苑的時候,來人還會收斂,不敢造次。

“出家人不打誑語啊,了緣大師。”

張元祥摸了摸頦下的鬍鬚渣,踢走了腳下的碎石粒子。

“我們怎麼知道的不用你多問,酆都府自然有酆都府自己的手段。我也是才知道血摩羅原來是個禍事邪物,你們任它走失在上朝境內,不利於佛宗和上朝之間的關係啊,更何況......”

“這很有可能和你們私藏的妖人有所牽連。”

了緣死死攥緊手中的鐵棍,手背上青筋暴露,隱隱有怒氣。

“大師可不要動肝火啊。”

張元祥瞧見了緣有動怒的跡象,嘴唇勾起一抹嘲笑。

“別怪我們沒有提醒你,一年多前在嶺南清暉爆發了大瘟疫,你們普渡慈苑可是收了不少沾染疫病的流民啊。”

沉渣泛起,老調重彈。

張元祥此次前來歸根到底還是為了清暉的流民而來。

在酆都府眼中,這些流民終究是一群不穩定的因素,應當及早滅除。

隆興元年初,嶺南清暉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爆發了一場古怪的瘟疫。

當時不單單是調動了嶺南酆都府的陰曹吏前去處理,更是聯合了嶺南天師府的道官。

而他們商量了良久之後,最終得出的結論便是趁著沒有擴散開來,將清暉一帶所有平民,無論沾染與否,全數屠戮殆盡!

“大師也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疫病,更像是能夠魔化人心的詭術!凡人一旦沾染,時間一久便會失去理智,淪落為殺人機器!”

從酆都府屠刀下面脫逃的平民多數被普渡慈苑所收留,闢開一片荒地成就了名為棲荒的小鎮。

替他們設下了一道結界,眾人也在此安頓下來。

而少部分則留在了普渡慈苑內,成為了當中的僧尼。

“阿彌陀佛。法門八萬四千,皆以慈悲為本,若是我等失了原有的慈悲心,乃是違背了修行的初衷。”

一眾僧尼當中,了想適時站了出來。

“更何況以一年之期來看,我等從未聽過平民魔化的傳聞,反倒是酆都府的各位以此為藉口,屢屢逼迫普渡慈苑。”

“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我聽說了淨夢禪師收留魔化的流民為弟子,也難怪你們會丟失了血摩羅,一群顢頇的僧人妄圖以所謂的慈悲感化魔化的流民,實在是荒唐!淨夢禪師看來是修佛修到腦子都壞掉了,竟然比個三歲小孩不如!”

說著張元祥笑了幾聲,身後一眾陰曹吏跟著鬨笑起來。

這句話似乎徹底激怒了了緣。

了緣脾性雖然暴躁,但也最為重視同門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