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這個自號能吃的男人絕對不想來到這裡。

這是一場大胃王的比拼,比賽專案是吃拉麵。滿溢著油膩肉渣的湯底,幾片專挑肥膩處下手的肉片,配上大得不像話的巨碗,還必須要全部吃完,連湯汁都不能剩下幾滴。

詭計,一切都是詭計。為的就是用最少的原材料,賺取最高的人氣。

他滿頭大汗地想著。

如果不是為了金盃的話……

是的,這場比賽的最終獎品,竟然是一個由金子打造的杯子。它只有巴掌大小,但勝在是純金,放在秤上,克數竟然還不小。因此拿它作獎品,倒也吸引了不少人。

和一般的杯子不同,它的上面還放置著一個同樣純金的蓋子,緊緊地同杯身相連著,拿起來搖晃,還能聽到沙沙的響動,像是響尾蛇行走過草地。據說是一個沒落貴族家的物件,流轉出來,最後落到了舉辦這場比賽之人的手中。這個人是個浪蕩少爺,又有錢,經常舉辦一些比賽供自己娛樂,這次的大胃王便是其中之一。

比賽的規則很簡單,只要誰率先吃完五碗拉麵,就能獲得一筆獎金,誰吃得最多,金盃就歸誰。

比賽開始前,參賽人員躊躇滿志,個頂個覺得自己肯定行,誰都覺得自己是獎金獎盃雙豐收的那個幸運兒。待到第一碗又油又膩還大得不行的拉麵吃完,已經有不少人頂不住了。

而他則堅持到了第三碗,略略環顧一下四周,似乎無人能敵得過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太早,四周一片抽氣聲起,一個女僕裝束的纖瘦女子已經吞下了她的第五碗拉麵,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她已經在向第六碗進攻了。

“可以了,小穗。你已經贏了。”

開口說話的是一隻長著蘭花螳螂腦袋的女子。她和正大食拉麵的女子有著相同的女僕裝束。旁觀的人有些已經認出了她們。

像是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這不是普米洛斯家的女僕嗎?”

“那個梳兩角辮的,怎麼從來沒見過,是他們家新來的嗎?”

“我還以為普米洛斯家只收怪物!沒想到還招正常人嗎?”

“說不定這個正常人也不正常!你看她居然還在吃!”

蕭小穗確實不正常。

一旁的蘭花不停地勸她可以了,能停了,但是她停不下來,想要進食的慾望像是一個無底洞,任憑多少碗拉麵都填補不滿,哪怕它油膩得可以再造一碗。

她不是暴食症,她是對她所有的慾望都難以掌控。

她很少說話,說的時候也儘可能簡短,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會被勾起說話的興趣,從而喋喋不休到嘴唇破裂;她也沒有表情,因為她不確定哪個表情會引起一個無法把控的情緒宣洩,以至於她會笑得力竭,哭得聲嘶,怒得毀滅。

她無法掌控她自己。

她是個極度不穩定的變數。

她從來不參加這種比賽,她討厭比賽,厭惡比賽,痛恨比賽,因為她知道她一定停止不下來,一旦停不下來,所有人就會用一種怪異的常常伴隨著恐懼的目光看著她。

她不喜歡那種目光。

那讓她覺得她像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但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讓她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