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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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事好做,明事難成,“東家一字一頓的說這話,轉過身來表情木然:“扶風一介質子,自幼出宮落魄無聞,可死在此時此地就是關乎諸侯邦交的大事,殺一個仵作解決不了問題。”
脖子下的刀終於鬆了,在錢日生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錢日生目光空洞的看著地面,思索起自己眼下的處境。
這時馬先躍步進來沉沉的說道:“這下糟了,大雍的使臣沒來,西昌的兵馬反倒到了!楊爺,你肯定有後手吧!”
一句話說的眾人皆驚,大家都意識到扶風重傷的訊息已經傳出去了,大雍使臣遲遲不來,西昌急於規避責任只能出手了。錢日生身子更加不肯動彈,咬定主意必須和他們綁在一起才行。
馬先一眼看到屋內有個陌生人,略一觀察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瞟了一眼錢日生,不管如何要帶著這個人潛回密參院親見夏枯藤翻案,等救出老孃妹子後,他發誓從此退隱,再也不沾是非,於是他站在門口冷眼旁觀,牢牢盯著錢日生。
“東家不宜在此絆住手腳,實在不行先去薊國……”老楊頭一開口自己就先猶豫了。
“公子丹?”東家鐵青著臉說道:“見小利而忘義,舉大事而惜身,腦後反骨之人只會落井下石。這場官司,我們是要陪著錢小哥一起走一遭的。”
眼下情形迫在眉睫儼然成了僵局,殺了錢日生顯得欲蓋彌彰;不殺錢日生,又怕他開口亂說,連馬先都開始思考如何置身事外了。錢日生更是驚魂難定,自己落入官府手裡,無論大雍和西昌都會想方設法撬開他的嘴,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腦中急速運轉,想了個不算高明的辦法:“扶風重傷不治身亡,這不算說謊,我們誰都不用跑。”
東家沉吟片刻,轉臉面向錢日生,點漆似的瞳仁看著錢日生:“西昌大雍有的是高人,你能保證對方查不出來嗎?”
錢日生半張著口猶豫著沒敢接腔,這時又一個精壯漢子從院外急匆匆的跑過來,一隻獨眼灼然生光:“院子被官兵圍了!使臣就在門口,怎麼辦!殺出去?”
“開門吧,”東家微微揚起下巴:“我信得過錢小哥。”
“慢!”縱使有了安排,老楊頭還是失聲叫道:“萬一給人查出來我們豈不前功盡棄?”隨後眼睛盯著身後吩咐道:“你們護著東家走!我押著這個仵作留下來吃官司。”
錢日生抬了下頭,他感受到來自角落裡的一道目光,馬先正盯著自己連連蹙眉,悄悄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動作。兩人四目一對立時會意,一旦被人拿住,勢必要投入大牢等候三司問審,到時候或“畏罪自殺”,或“暴病而亡”,都是看得到的下場。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東家紋絲不動,老楊頭上前一步:“主子!”
“你無官職在身,頂不住的,”東家站起身,一句話說的老楊頭啞口無言:“我現在已經是大雍的人了,走了才叫前功盡棄呢。”
錢日生摸著脖子聞言怔了一下,東家的話語中似乎有些重要的東西被他忽略了。
老楊頭站起身將東家生生攔住,懇請道:“主子臥薪嚐膽重任在肩,不可自輕自賤,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老楊頭情急之下的稱謂變化讓馬先頓起疑心,不由得翻眼看了過去。主子?他摸了摸頜下的鬍鬚,這人來頭果然不同尋常!
東家盯著門外的浮雲冷月說道:“我半生蹉跎,何嘗不是一退再退,今日我不想再退了,也無路可退啦。”
錢日生看著眼前的場景,沒來由的被東家的最後一席話說的怦然心動,自己幾個月來的種種經歷,何嘗不是一退再退任人宰割?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悽愴神傷。
門外傳來呼呼啦啦的腳步聲,一個聲音昂揚而起:“大雍駐西昌使臣蔣淮,奉雍王手令恭迎殿下。”
大雍來人了!事情發展的猝不及防,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向東家。
東家轉過身面向錢日生,錢日生緊張的呼吸一滯,身子下意識的就往後傾。只見東家一隻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又鬆開,熟視良久,感慨道:“扶風若是有你一半才華,我一定輔佐他成為雍王。”
說完他一揮衣袖,繞過老楊頭款步走出,老楊頭一跺腳二話不說緊隨其後,馬先則朝錢日生焦急的使了個眼色,閃身出門刻意離得遠遠的。
使臣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稀疏的鬍子稀稀落落,自從接到所謂的“雍王密令”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質子回國不算大事,可是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明詔宣發,也沒有沒有和西昌通報?
再者說來,又為什麼在兩國兵鋒對峙之際,讓自己妥送扶風回國,這不是私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