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案子萬一砸手上,將來怎麼遮掩的了?

劉師爺嘆了口氣,原本指望著傍上一棵大樹,好生伺候著說不定能進京混個前程。可眼下這個郡守的做派,估摸著是指望不上了。

周圍一片嘈雜,錢日生一個字都沒聽清,木樁子似的杵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只聽郡守一聲吩咐:“都下去抓緊辦去吧。”

眾人便做鳥獸散,各自帶著令牌出門佈置去了。

偌大的廳堂頓時冷清起來,只剩下假郡守和錢日生二人。

外頭亮的刺眼,斑駁的石板路在烈日下泛著光,蟬鳴啾啾,可大廳內卻靜的可怕。

“一臂距離之內,你才能出手!”

大漢的言語在錢日生心中陡然升騰,他被這句來自內心的話語嚇的一抽,此時正是二人獨處!

錢日生瞳仁一陣的亂顫,可刀卻放在工箱裡,他低垂著眼瞼,心裡已經翻來覆去。

“你來,”假郡守突兀的言語將錢日生驚醒,只見對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徑直往耳房走去。

錢日生挎著工箱,臉色青灰的在後跟著,眼睛卻死死盯著假郡守的後背。

胡思亂想間冷不丁卻被門檻一絆,一下子踉蹌著撲到在地,哐噹一聲工箱裡的傢伙什撒了一地。

糟了!

錢日生一眼就看到那把尖刀刺溜一下滑到郡守腳邊,在光滑的磨石方磚上打著旋兒。

他渾身從頭涼到腳,倉皇間連滾帶爬的起身,趕緊把東西往箱子裡拾掇,還刻意先拿他物,這才一步步的朝郡守靠過去。

錢日生餘光瞥著地上的尖刀,這時候卻見一隻手驟然出現,錢日生眼皮一顫,只見郡守已經捏起刀柄,正放在手上來回的瞧。

他嚇得面無血色,想看又怕表情露餡,不看心裡又怕極了。所幸假郡守只是在手上隨意看了看,然後便遞了過來。

錢日生假裝鎮靜的接過尖刀,正巧郡守背過身子:“快點收拾好,忙正事吧。”

錢日生攥著手中的刀柄,眼睛卻盯著郡守的腳,距離稍稍有點遠,但是機會卻的確太好了!

他腦中已經閃現出自己蹬地而起,一刀直扎肋下的場景,可自己能做到這麼幹脆嗎?他有些懷疑又有些驚恐!

一剎那間,他強按著衝動,終於還是將刀放入了工箱。

他一輩子膽小謹慎,死死恪守著一個道理:一旦你猶豫一件事是否該做,那就千萬不要做!

他冷汗涔涔的將刀放好,同時目光轉向了郡守手指著的方向。

一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是老石的,錢日生情不自禁的迴避開目光不想去看。

假郡守凝著眉頭注視著屍體說道:“你就在這裡驗,有什麼說什麼,驗狀嘛……”

他仰起頭斟酌了一會兒說道:“先不忙寫了。”

錢日生太清楚死因了,可既然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出一丁點的破綻。他照著以往的習慣,掀開蓋布。

他抖擻精神,裝模作樣的便開始查驗,既然第一步邁出去了,就務必要步步為營。

凡屍體查驗,必先幹驗,由腦後、頂心順隨下至。這是他熟透了的流程,可胸前的一灘血汙已經變得發黑,致命傷顯露無疑。

錢日生慢慢解開老石的衣服,假裝仔細觀的察著傷口,嘴裡不高不低的說道:“口眼開,胸前有刺傷,寬不過兩分,皮肉卷突。”